傍晚时分,落日融金。
一支吹锣打鼓的迎亲队伍进入了善水村。
队伍声势浩大,红色绚烂,这一番动静自是吸引了全村人的注意。
有人窃窃私语。
“贺氏那个荡妇,封秀才尸骨未寒,先是赶走养子,霸占家中所有钱财,现如今更是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嫁出去。”
“当真是有伤风化!”
“这样的人就应该浸猪笼!!!”
众人心中愤愤,特别是那些农家妇人,谁叫贺氏平日里就是一副水性杨花的作态,勾得村里的男人找不到南北。
封家父子更甚,从不让贺氏操劳家务,就连下田种地等,更是舍不得叫她去弄,把人当祖宗似的供着。
简直比城中的官家小姐还要金贵。
除去厌恶贺氏的做派外,更因为那封秀才长得一表人才,待人温和有礼,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可以说是村中一枝花,难免让村中的少女、妇人对他好感频生。
奈何人家把自己的真心全部付诸给了贺氏,那贱人却是不领情,如何不叫村中妇人嫉妒发狂。
而且……听人说封秀才的死还与贺氏脱不了关系。
奈何一切都没有证据可以证明。
再有刑家作保,一切也只能不了了之。
有人怨恨、有人嫉妒、有人艳羡。
“贺氏那狐媚子,若非命格好,如何能够叫邢家老爷瞧上,将她以平妻之礼抬入府中。”
说话的人语气酸溜溜的,看着那规格正式且豪华的迎亲队伍,眼中艳羡不已。
谁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脱离这落后又贫瘠的山村。
贺宜臼并没将这些风言风语放在心上,毕竟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邢家早早地就派来了化妆的婆子来给他上妆,开面上粉描眉,一点朱砂绘红唇,愈发显得他明艳动人,不可方物。
除去较纤长的身量,丝毫瞧不出一点男子的迹象。
封秀才的小院早在他死的那一天被付之一炬,如今就只剩下一片焦土废墟,也无人来打理。
迎亲的队伍停在低矮破旧的门外,他被媒婆扶着从临时搭建的小茅屋里出来,小心翼翼地进入了轿子内。
邢家老爷寡居多年,现如今病痛缠身不了床,找了个道士占卜,说是得要找个命格相符的人来冲喜。
没成想这泼天富贵便让他贺宜臼接住了。
红盖头下的红润唇角忍不住微微地勾起。
轿子被人抬起,一行人再次吹锣打鼓地前往邢家老宅。
此番前来迎亲的,除了轿夫、仆从、媒婆外,还有个特别的人。
那便是替邢家老爷占卜的道人。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所有人行走的道路也越来越偏,直到进入一座荒林。
仆人点起了火把,给所有人照明。
林间道路崎岖,轿夫难行。
贺宜臼也被颠簸得有点难受,双手扶住轿辇勉强稳住身形。
最主要的是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怎么走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到城中?
善水村距离城里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路程,而现如今走了不止半个时辰。
且四周林声攒动,凉风呼啸。
伴有虫鸣鸟叫声以及山林野兽狂啸的声音,叫声格哀戚,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很显然,这不是去城里的路。
他面色凝重地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将脸贴到一侧的轿壁,小心地掀开了左侧的帘子,朝外看去。
这一看便对上一张苍白如鬼的脸,对方神情肃然,满头花白,长长的白眉与胡须在夜风中晃荡。
老者是个道人的装扮,绛紫色道袍翻飞,身背桃木剑与铜钱剑,手执浮尘,看着很是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老道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沉声开口:
“夫人,外面危险,还请勿四处张望。”
见人的神色不善,贺宜臼识趣地放下轿帘。
但还是开口问道:“敢问道人,这是何处?”
原以为人不会回应,就听见老道人毫无波澜的声音:“此去邢家老宅,地势偏远,需花费一些时间,还请夫人稍安勿躁。”
见人松了口,贺宜臼便想再多问些什么,然而下一秒就感受到轿身在剧烈晃动,外面一阵惊慌喧闹。
而一股不知名的异香忽然萦绕在鼻尖,他瞬间便感到身子发沉,眼前发黑。
恍惚间便听到那老道人厉声喝止:“鬼火挡道,大家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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