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缩的福,他现在总算清醒不少,只是一想到昨晚的事还是眼前发黑。‘中年危机’,他想,‘倒也差不多’
“把今天的行程推迟。”万恶的资本家说到,助理小姐的笑容消失,助理小姐面无表情地翻开文件夹撕掉了最上面的一张纸。京海装没看见,反正他的助理一年有365天都想杀他。“然后……”他停顿了一会儿,慢悠悠地解决面前的早饭。“把钥匙给我,你先回去吧。”
助理小姐保持着一言难尽的表情走出大门,京海才长出了一口气。车钥匙在餐桌上反射着灯管的冷光,男人望着它出神,手指摩挲着瓷杯的边缘。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腹部,隔着皮肉放在那虚幻的器官上。京海咽下最后一口早饭,拿上钥匙出了门。
驱车来到大学城附近时京海看了眼表,指针刚到七点,要是有早课的大学生估计已经起床了。总不能直接打电话给那孩子问问你今天有课吗,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维持的资助人形象该有的行为。思考一番,还是发消息给万能的小陈。
片刻后手机震动,小陈发来该大学专业的课表一张以及打车费报销单一张。他把课表一键保存,然后关闭了手机。什么,报销单?非上班时间打车哪来的报销单,没收到。课表上第一节课下课时间是九点半,京海找了个林荫道靠边停车,透过车窗看向外面三三两两的学生。小陈的车不是什么有名的豪车,停在大学城路边也不引人注目,学生们径自从车旁路过。
丝丝缕缕的疼痛又攀附上来,京海在驾驶座上下意识向右伸手,摸了个空,才想起来小陈车上不放他常抽的烟。于是转而打开后面的扶手箱,才找到半盒薄荷烟。凑合点上,烟雾随着火星闪动肺管,又被缓缓吐出,冰凉的感觉直入脏腑,让男人皱了皱眉。
‘泰雷。’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朦胧的白烟让视线模糊,薄荷的凉意中似乎泛出一点血腥。
3
京海第一次见到这个上辈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小孩,是在他自己出生的偏远山村,当然那时候他还没想起来这事。在那个穷的非常标准的贫困地区,唯一一所小学里,坐在破木桌后面念一年级课文的小孩,枯黄的头发一看就是营养不良,一点没有以后那种金灿灿的感觉。眼睛倒是亮,敏锐地看过来时,像俩小电灯泡似的。
那时候他生意刚做起来,还得变着法子给自己打广告。正好他自己就是个大山里爬出来的励志代表,虽然过程可能不那么合法,不过只要往自己出生的地方捐捐款,拍几张照片,舆论自然就会给他安上回馈家乡的噱头。赚钱嘛,不寒碜。
于是他久违的回到那个已经快记不清样貌的故乡,找到了当年帮过他一把的村长元正。老头原本是特级教师,抱着那套大爱无疆的理论到了这个小地方支教。刚开始他一家一家劝村民送孩子读书,没人听他的,就京海一个孤儿没人管,天天去学校蹭吃蹭住,反而成了唯一一个学生。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外来的老师都当上本地的村长了,当年没念成书的那批孩子长大了,依然没人愿意送孩子读书。
“到头来还是因为钱,”胡子花白的老头摇着头,“学费免了,却还要书费。就算没有书费,孩子上学一天就不能干活,却还要吃一天三顿饭。”彼时小陈还年轻,端着笔记本认真听老头絮絮叨叨,京海在面前的两盘咸菜之间犹豫半天,最后挑了根腌黄瓜就着面条吃了。
年轻人还有点教育改变命运的激情,小陈跟老头畅聊一中午,最终敲定了捐款事宜。要是京海自己来,估计三句就被老头识破,必然不可能答应他做戏,哪怕他是真的捐钱。
于是饭后,元正提出带他们去学校看看,他也跟着去了。说是学校,其实就是三间土房,教小学初中所有年级,却还没坐满。小陈跟着老头进相对人多一点的第一间,都是六七岁的小豆丁。京海还没进门就被一群小孩的尖叫嚷得青筋直跳,当着老头的面,他礼貌表示去看看后面两间,忙不迭地退出来。
他慢慢向后面走去,为了不惊动更多小孩,走到靠近窗口的位置时还特地放慢了脚步,停在屋内看不见的盲区。屋里的小孩有的睡觉,有的发呆,没一个人发现窗外站着个大活人。京海撇了一眼就准备走,但脚下还没来得及动,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紧接着,就像接到什么信号一样,所有小孩都拿出了书装模做样朗读起来。
京大老板眉头一皱,哪个小屁孩耳朵这么尖,索性大大方方走进屋里去找。屋里零零散散几个小孩,都被突然出现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吸引了注意,一只眼睛瞟课本,另一只眼睛直往他身上贴。其中就有一个与众不同,那长着一头小黄毛的男孩,两只眼睛都没看书,从他路过窗户就开始看他,直到他走进来,那双金灿灿的眼睛还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胆子倒是不小,他想。跟我小时候挺像。
可能是怀抱着一点补偿过去自己的心情,当老头告诉他这是自己收养的孤儿后,京海顺势提出单独资助他。“他也是你收养的,我也是你收养的。”他说的大言不惭,“那我跟他就是兄弟啊。我供他上学是应该的。”
元正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