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舔伤口却只弄成更大的溃烂。
他抱住文玉尘,把脸埋进他的颈窝。文玉尘感到辛仕徵的脸容轮廓硌在肌肤上,泪水蚀掉了两人的界限,把那脸容的触感烙进骨头里。
文玉尘想起自己九岁的时候。吞天的海啸、震动的龙脉,引发整个东海的灵气爆乱,豢养的猛兽集体失狂,供养着须巢童树的海岛几乎沉没,那是牵连着万千生民的灵源。
将他养到那么大的表兄最后一次搂住他,也是这样,把脸埋在孩子的颈窝里。因为已经战到经脉倒逆、血涌天灵,所以流出的眼泪都带血。
“你身上有「肉龙脉」,不能进入龙脉爆乱的气场,你会立刻被撕碎的。活下去,玉尘,如果终有一天你能改变文家的命运,让众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怎样活着……”
表兄和众多力战丧命的东海子弟一样,没有留下全尸。人和猛兽的尸体烂在一块,头颅找不到身体,脏腑流成小河。
他被拼死托付给文家阿公。谁也不敢让那乖戾的老人养孩子,因为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但文玉尘那一家获罪于家主,几乎已是奴身,再没有选择。
阿公待文玉尘并没有怎样不好,到头来竟养出了绝伦的武才,百年来不曾在东海出头翻身的文家顿时有了希望,如果在霸王擂上可以战遍群英……
在阿公打断连接气血的数条重要血脉、几乎废掉文玉尘大半条命遑论武功之前,他也曾真心那样期盼过。
文玉尘想,诉说自己的痛苦是很难的。身体里潜藏的往事化成的幽灵,会一口一口生吃着心。辛仕徵向他吐露过往昔血梦,这是他的情义。他们都是冷石头般毫无情趣和温存的人,却能理解这种幽微的爱。
他跟在辛仕徵身边十年。辛仕徵总惦念那条能将文玉尘撕成两半的伤口,不敢用力抱他。是文玉尘自己搂住他的手,环过伤口才能搂紧腰身。
“仕徵,我跟你去。”
辛仕徵猛然惊醒。他听到文玉尘叫他的名字。不称父兄,而是叫他的名字。文玉尘总有自己的主意,不把道理和规矩放在眼里。那种性情明明可以导引出灵魂里的野兽,变成失狂的恶徒,但文玉尘只是跟在辛仕徵身旁,听他说话,和他一起看月亮。
但是,不出声的野兽,是最够力咬碎敌手的。
山林里黑得像阴曹。辛仕徵短瞬地失明,挣起伤口瘴染的身体,脏腑已受侵蚀,神思肉体都沉重。他没受万灵山庄分毫恩惠,不吃一口他们的伤药。瘴染引发的烧热攻进了天灵,他的身体里像是灌满了沸腾的血水。
一阵凌乱的火光如同猛兽的血眼,从黑暗里闪了出来。营地震动,下不定决心离开的众人惶恐奔走,聚向辛仕徵身边。
“辛叔,辛叔……!是狼牙兵,狼牙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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