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在震颤。明明发声呐喊的人就在左近,却一时间拼死劲也无法穿破狼牙军的合围,也到不了辛仕徵身边。
“连我们兽王血脉都看不到栖灵洞天的入口,这寻找灵穴的咒术已引着狼牙军钻进去了!山哥,我感觉到了!前面这块山林受阻最强,一定是狼牙军合流集结的地方!我们反其道而行,我们自己暂时看不清圣地入口,竟让这群贼子先入一步,那我们干脆寻着他们的气息和路线!”
辛仕徵奋挥兵戈,战翻几个冲散战列的凶兵。可是蜂潮般的恶狼和凶兵践踏而来,辛仕徵艰难抬首四望,眼看营地碎裂、残篝满地,有数条凌乱踏出的泥泞穿过营地后身,知道那是众人后撤躲开狼牙兵斩杀势头所致。
文玉尘总是听辛仕徵的话。那小子做事没声,含着一口杀人的寒气似的,利落痛快得像要索谁的命。他们承着没有伦德的情痛,如此凌乱突变地卷入魔夜漩涡,就因着辛仕徵颤齿带泣的一声恳命,文玉尘就能拎着众人的性命,办得到这残酷的事。
有那样的手段和心气,文玉尘却说过,仕徵,我所夙盼的事情,一件也没成过。败得像一场梦,脏兮兮的,又冷又黏稠。让我连绝望和愤怒都觉不出来。
“我替你吻净龙痕上的血。裂得吓人。玉尘,你不疼吗?”
辛仕徵曾问他。就这一句话,文玉尘咬紧了辛仕徵的唇,两人饥兽般接吻。文玉尘的心被他碰碎了。世人都说文玉尘,你别活得像鬼,你得放下,你往前看。辛仕徵却说,玉尘,你不疼吗?
拿感同身受的血腥痛苦,来刻骨地理解彼此。他们的心事都太重,命里充满鬼魂。怎么能快活?辛仕徵苦笑。他曾抱着文玉尘,在他颈窝里靠着,两人一起看月亮,很少说话。不像有多热烈的情意。但文玉尘也揽着辛仕徵的手,抱满怀,一直不松手。
“我们明明在一块儿,心里头念着彼此,不算孤魂野鬼。可是心里还是不快活,命数沉得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玉尘,这是为什么?”
辛仕徵灼毒攻脑,咳出几口毒辣的血,唇上裂开瘴毒逼出的血泡。他喘得像割开喉咙的祭牲,汗浸着伤口,浑身淋漓,如焚如洪。
“少风,精锐弟子们攻过去了!虽然还没撞破咒术,以赶上这些该死的狼牙军,但是我们稍微绕外,还是完成了合围,不至于被敌手冲散!而且……”
黑暗中闪出金光,来自弓箭的雕花和兽王灵衣的颜色。那些金光涌成一片萤浪,如同脱离肉体、单独放射的怒意。那些弓箭的怒声和惊呼的声音冲向辛仕徵,却在广阔的山野里撞出异样的轰鸣,好像有无形的铁网硬是拦住抵抗的众人,让他们死也抓不住爱亲同袍的衣角。
就像舜英城那样。辛仕徵能触碰到的只有尸海肉墟,多一寸温存和亲爱都不会让他拥有。
“辛先生——!!”
呼唤辛仕徵的偏偏是兽王血脉,被他们这群血案遗属苛责恶待许久的万灵宗主颂少风。众人丧失的血亲中,有多少孩子活到现在也会如他年纪,将这无解的仇恨算到那样年轻的颂少风与新生一代的头上,真是残忍至极,可是辛仕徵顾得上为别人着想吗?
他要承万灵山庄的恩泽了!辛仕徵觉得恶心。他发狂地刺翻敌手,那些狼牙兵和驯养的凶狼扑过来,几乎要将独身断后的辛仕徵践踏成烂泥,而舍命舍己来救他们的是……
“辛先生只管后撤!山哥已率人与你营地中众人碰头了,我们先撤离这块被狼牙咒术封锁污染的区域,我带人挡住凶兵攻势!”
颂少风的声音突然撕裂。风里传来万灵所驯灵兽的嚎叫,声浪冲天,把辛仕徵残存的力气和神思震得粉碎。
辛仕徵呕出一口血来,是从心头震破涌出的血。他的心脉重重撕扯坠落。人音兽吼惊狂涌动,只有地狱扣翻才能带来这样的混乱声影,整个魔夜都在沸腾。
“不好!是‘栖灵洞天’的灵源在撕裂震动,狼牙兵深入圣地核心了!”
辛仕徵呕血不止,尖戈被猛攻上来的狼牙凶兵打脱,手腕也被击断数条筋肉,整个臂膀瞬受震裂。他捂住几乎整个脱掉的肩臂,正在无力踉跄,血眼如狂的驯狼猛扑上来,铁爪巨口几欲生食,把辛仕徵轰然撞倒。
“啊……!!”
辛仕徵本就突入战势,病伤烈欲无一解除,衣裤也凌乱。一旦撞倒更如赤裸肉牲,伤口衣甲同遭撕裂。他豁命掰住啃噬下来的恶狼颅首,腕臂已被活生生咬进去大半。
“先头军阵已经得手了!有这定穴寻圣的咒术封住山野,万灵山庄纵骋猛兽也攻不过来!我们后面奔援的军阵可以暂缓,等首领的信号!”
一阵纷乱烈火照得辛仕徵几乎失却瞳孔。压在他身上的恶狼被拽走,火光照着狂躁奔转的狼群,和一群仿佛从黑夜里直接脱生出来的、气喘吁吁的狼牙凶徒。
他们大口喘息着。他们奔着杀人升迁而来,心里的恶欲满得往外喷涌。数十个乃至更多的魔影围拢过来,火把快戳到辛仕徵肉上,好像要把他烧做熟粮。
“哈哈!看见了吗?这贱货是刚被人操穿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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