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后背,额头,都渗出了汗。他呆呆盯着天花板,像一条死鱼,一动都不敢动。因为连呼吸都压抑,胸口那种仿佛正被利爪撕扯的酸楚,根本无法缓解,几乎让人发疯。这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隔天,似乎是误解了他昨晚的行动,是想要和她说什么,凛绮开始与他一道学习手语。他就这样住进了凛绮的宫殿内。同吃同住,相伴出行,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和凛绮在一起。这样的生活,过去他想都不敢想。凛绮对他的态度,也比过去温和了许多,她会花费很多时间在他的身上,目光也常常落在他身上。艾利尔依旧无法理解凛绮。不,不应该这么说。这么多年的追随,他能够从凛绮几乎没有表情的脸推测出她的心情,她的一颦一笑,每一个动作的含义,他都比别人更懂。但是她的心里……她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他不明白。因为过于惶恐,患得患失,反而更加轻易确认,小心翼翼,甚至不敢询问。他害怕得到答案,索性现在的生活已经足够幸福。反正不论他怎么样,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笨蛋王子阿德里安——艾利尔明白,凛绮和他绝对是没有任何的感情。凛绮是为了寻找他,或者是任务,才到这个世界来的,和阿德里安只是名义上的……艾利尔了解凛绮,连他这样的姿色,凛绮都不在意,又怎么会看得上平平无奇的阿德里安?论起相识的时间,还是感情,阿德里安都不能与他相比。因为与凛绮日夜相伴的幸福,艾利尔的心胸逐渐宽广,心情愉悦,也就坦然宽恕了这一切。能够站在随时拉住凛绮的手的位置,极强的缓解了他的不安,与各种负面情绪。宫殿内的各种传言,他也曾经隐隐听到,却一笑而过。不仅伤害不到他,他还很得意。一个星期过后,荞麦面包王子离开了。凛绮似乎非常震惊的样子,她根本不知道阿德里安还留在城堡里,艾利尔倒是知道,他很留意。但是这样的事情,为什么要和凛绮提起呢。他安然坐在餐桌边,看着凛绮走出房间,但是因为顾忌着他的心情,也没有走远,就停留在走廊边。这个谈话的位置,声音能够隐隐约约的传入房间来。刚才一瞬间的慌张已经压了下去,艾利尔叉起一块西蓝花,他的唇角上扬,有些奇异的满足。凛绮会在意他的心情,会因为他拉了一下她的袖口,而在门框不远处谈话。她甚至担心阿德里安的忽然出现会影响他的心情,而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他现在已经完全不把阿德里安放在眼里了。因为和凛绮生活在一起,心情平和到不可思议。艾利尔回忆起过去的生活。那种极端和尖锐的心情,依旧清晰的能够想起,奇怪的是,他却很难再提起那样的情绪了。有时他甚至有些埋怨过去的自己,身为辛德瑞拉的时候,说话也太过分了点,他最后怎么能对凛绮说那么过分的话呢。哎,回忆起来,恍若隔世一般。他获得了被偏爱的从容,自然宽恕了一切。走廊内的对话很快结束了。送走了荞麦面包王子之后,凛绮又转回来,阿德里安的离开和他来的时候一样,无人在意。这只是一个短暂到十分钟不到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他分毫。他们一块吃完了午饭。午餐的菜式非常丰盛,据凛绮说,她过去一个人的时候,午餐并不会这么豪华,而且她也没有吩咐过。那么,这一定是侍女们自己的主意了。艾利尔能够猜测出其中缘由,慢条斯理的进餐,心里满意极了,脸上就不自觉带出了些微笑。凛绮一直盯着他看。午餐后,凛绮忽然抓住他,盯着他看了一会后,就叫他庭院去。艾利尔不明就里,跟着去了,很快得到答案。因为他的腿脚不方便,凛绮特地给他制作了轮椅。没错,她制作的,亲手做的。被新鲜木材制作出来的轮椅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还没来得及安放坐垫,有些硬,但是被推动的时候,前进的很平稳。“怎么样,还可以吗?”凛绮推着他在庭院内走了一圈,城堡内的侍女全都挤到大门边围观。艾利尔坐在轮椅上,缓缓垂下睫毛。他不留痕迹地动了动自己的脚,凛绮到底是什么时候留意到的?他确信自己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是她早就知道吧?凛绮不做解释,也不在意这样是否突兀。如果他还是第一个世界那样单纯,大概会大惊失色,自己的一切都被她这样掌控着,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他既然已经猜测到,“自己置身于一段故事中”,就不会像那时候那样被吓到瑟瑟发抖了。艾利尔只是觉得有些想笑,又有些无奈。凛绮还真是……丝毫不加以掩饰啊。她向来随心所欲,也没有想过自己随意的一个举动,会在他心中带来怎样的惊涛骇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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