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闹!”她由衷的叹。“此处离西域近,不少商人往来,又逢年关,当然很热闹。”刚说完,周淳润伸出手,那糖画的龙就到了她手里。笑着接过来,陆修容一低头就看到了一群小孩子羡慕的眼神,“周先生,你是也把我当成你教的孩子了吗?”“我可教不了你。”残忍的忽略孩子们的目光,陆修容一口舔了舔龙尾巴,闻声发笑,“周先生对自己的学问不自信?”“那才不会。只是你若是学生,我没法子教你,我只会溺爱。”讶然扭头,陆修容就看到面前出现了一个拨浪鼓。后面露出周淳润的脸,“为师长者,都要对学生严厉些,以盼他们学得更多的知识来增长本事。可对你,我更想为你趟平所有的困难,尽管我知道这样不好,可还是想要榕榕做孩子。”怪不得会给她拨浪鼓,陆修容拿过来转了两下,咚咚的声音让人忍不住发笑,“为何?”“因为榕榕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云淡风轻的说完这句,周淳润又看到了前面。那里是个卖平安锁的商铺,周围站的人手里或多或少都抱着孩子。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陆修容忍不住失神,鼻头酸楚。为孩子求平安锁,是想孩子平安长大长命百岁,可她注定不会拥有。娘亲恐怕至死都恨着她,父亲更是巴不得她早早死在小院里。出神发呆,陆修容就没注意到身旁的周淳润已经往那边走去了。等她终于回神的时候,转头周围已看不到熟悉的面孔。两只手一手拿着拨浪鼓,一手拿着糖画,陆修容没来由的心里发慌。拥挤的人群推着她往前走,可她还是没找见周淳润。天色在不知不觉间慢慢变沉。陆修容慌了神,突然转身逆着人群往身后走,撞开一个个迎面而来的人,手里的糖龙早被挤掉了,她还牢牢抓着一个木棍子。“亮灯!”不知是谁突然喝了一声,所有人的脚步都停下。万盏灯明,头顶上方宛若银河,连路人都有许多举着鱼灯或莲花灯。橙黄色的光芒照暖了人,处处是欢声,陆修容也忽然停下来,看着前方笑。一棵树下,周淳润满脸焦急,手上不知拿着什么,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榕榕!”总算看到她,周淳润连忙快步过去,心口悬着的心就落了下来。下一刻,陆修容觉得脖子一沉,低头便看到被挂上一个平安锁。“希望榕榕,平安喜乐。”陆修容呆呆抬起头,他身后曾有过广阔天空,如今也有了脉脉人间。
手里的棍子越捏越紧,陆修容以为自己敢杀人,就更能毫无惧意的面对世人恶意。可如今才发觉,原来只用一颗糖就能破碎她的外壳,引得她热泪盈眶。“周淳润,你求娶过我两次。”她的头发因为人群拥挤有些凌乱,周淳润温柔的把碎发别在她耳后,“嗯。”“那你敢再求娶一次吗?”她耳后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周淳润看到了他手腕上丑陋的伤痕,也看到了伤痕旁边陆修容眼中渐起的笑意。“周淳润,想求娶绿榕姑娘,可以吗?”“我曾所托非人,所以我不会再全身心的爱慕别人,与你只能算是在世间互相扶持的同伴。”陆修容听到自己话语清晰,“若你不介意,我愿意试试。”砰然一声响,他们的头顶上方炸开了无数烟花。——金州最大的客栈,如今被包了下来。按说应该是住的舒适宽敞,可苏时鹤盯着大厅里跪了一地的人,气的青筋狂跳。“王副将,这算是什么?”“这算是王爷的威严啊!”王思竹一手拿着刀,紧张又兴奋的看着眼前的犯人们。王爷的命令才刚刚发出去,这西北所有的州县就送了全部的杀人凶犯过来,可见多么对王爷唯命是从!瞧这些桀骜不驯的眼神,只有在战场上面对最凶狠的敌人才能看到,如今却有这么多,连楼梯上都跪满了。要是把这些凶神恶煞都处决了,不知道能有多少福报,大功绩啊!苏时鹤牙痒,他气的头疼,肺都快要裂开。这算什么?他这成了重刑犯的牢狱不成,怕不是连睡觉都得在枕头下面放把刀!况且如此一来,仅有的手下就必须要看着凶犯,还有谁能去找陆修容?王思竹扭头瞧他,嘴上的笑都没收起来,“还有不少呢,正在往王爷这边送!”“够了!”怒不可遏的拍岸,苏时鹤站起来手指着他,“你立即、马上安排这这些人都给我原路送回去!”这王爷的心思,怎么说变就变啊?王思竹收了笑,有些郁闷。“快滚!”苏时鹤连片刻都不能忍,抄起手边的东西就砸。王思竹见他恼怒至此,才赶忙组织了人手开始行动。等终于闹哄哄乱了一团后,苏时鹤总算等来了久违的安宁。他长舒一口气转身,满意的看着空空的大堂,满意点头。刚点到第三下,他的脸色就僵住了。所以他的手下此刻全部被派出去了,他还是无人可用,等他们一来一回,他就只能在这客栈里一人枯坐十余天。他还是找不了陆修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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