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人的真心最重要。否则也不会有些人,礼数再周全,也不过落寞独身。”堵得苏时鹤面色泛青,周淳润尤觉不够,牵着她的袖子,“榕榕可觉我唤错了?”语气拿捏的刚刚好,委屈的意味藏在平缓声线下,像是勾人的绵绵细雨。瞥见他还冲自己眨了眨眼,陆修容红了脸颊,抿唇嗯了一声,“没有。”眼尾扫去,就见苏时鹤委顿许多,闷头灌了一口酒。“嘉宾已至,既如此,便开宴吧。”热闹看够了,李畅道。陆志隽侧首下令。天下贵族间的宴飨大多是相似的,舞乐佳肴,有几个人上前与陆志隽说了祝寿的吉祥话。坐了没多久,陆修容就瞧见有几个男子指了指其中跳舞的姑娘,脸上笑容意味深长,心口忽觉有些恶心,她起身先一人出去。外头的凉风一吹,才觉爽利了些,陆修容盯着枝丫上新开的小花看了看。到底不放心周淳润一个人在里面,陆修容舒服了一些,就转身想回去。却不想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苏时鹤不知道无声无息的看了她多久。蹙眉,陆修容低头想绕过他。苏时鹤怎会让她如愿,往旁一闪站在她面前。“你怎么能让他叫你容容?”问的可真是没头没脑,陆修容掀起眼皮看他,满眼的莫名。这是苏时鹤第一次见那个书生,也是第一次见陆修容在他身边的样子,生动放松得都不像她。苏时鹤一直以为他想要的东西都会顺着他,即便现在陆修容离开他,他也自信能再次拥有她。不过耗费些时间和心神罢了。可今日见到了她在旁人面前的状态,苏时鹤才终于完完全全意识到,他真的失去她了。“陆修容,你的喜欢就这么轻易给别人。他有什么,一个沽名钓誉的幕僚,自古至今谁能有个好下场?”他好似受屈的开口,宣告着她的新罪名。陆修容想不明白,为何他从头到尾都在怪罪她,更不知道他如今这看似失魂落魄的模样是给谁看。“是。我的喜欢一文不值,谁都能给。可偏偏庆王殿下,我再也不喜欢了。”身形一顿,苏时鹤像是此时此刻才将她的这句话真的听了进去,他难以置信的正眼看过去。“榕榕。”背后响起了那道让他生厌的声音,苏时鹤侧目看向陆修容。“别去。”只要她犹豫一下,迟钝片刻就好。
可陆修容顷刻间就拂开他伸过去的手,轻快的奔向别人。那个书生什么都没做,就只是唤了她一声,她就抛弃他了。不甘与愤懑交织着,苏时鹤横起一枝树枝,代剑直冲周淳润的后背。周淳润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快,单手护住陆修容偏头转身面向他。树枝不偏不倚,挑到他面巾。负在身后的手下意识想按下面巾,可转念又捏着指尖垂下来,周淳润低眸,几乎放任他挑开了面巾的一角。苏时鹤脸上都露出来笑意,他就要看看,这胆大包天的小子染了面疮的脸有多丑,最好让所有人都看个清楚。带着期待的神色,苏时鹤看清楚他的脸后,整个人浑身一震,举着树枝僵站在原地。苏时鹤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就在这一晃神的功夫,周淳润已经半拥着陆修容走远。“榕榕,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一定顾好自己的安危。”走进宴厅之前,周淳润低声冲她道。陆修容心领神会的点头。再次紧了紧面巾,与她一同坐回席中,周淳润对下首一个方向不动声色的点了一下头。“陆丞相!”大半都有了醉意的宾客中,突然站出来一个有些年轻的官员,冲高座遥拜。而后看向众人,“诸位,听我一言!陆丞相为国为民尽心尽力,所行之政无不让百姓颂歌赞叹。今日丞相寿辰,便有百姓前来相贺,这是何等足以传颂的佳话!”饮了几杯酒,陆志隽也有些飘飘然,不觉往李畅那边看了一眼。说话的那个人是他的门生,这出戏说白了也是他故意安排的,就是要太子殿下看。站起身来,陆志隽略带斥责,“说什么胡话,皆是我朝陛下圣明,才有这海晏河清的盛世,我等不过为圣上奔行耳。”李畅立马老道的举杯,“丞相太过自谦,今日这一盛事,本宫必定尽数告知父皇。”端的是天家与臣子一片祥和。那青年官员往后一看,便有两个颤巍巍互相搀扶的老夫妇走上前来。他们衣着称得上褴褛,补丁都破了又破,目光局促不敢见人,面容污垢。不露痕迹的皱了眉,陆志隽心道这门生太不会办事,安排的人如此面目,怎么也不像是来感恩戴德的。分神之际,那对老夫妇已扑通一声跪下。“太子殿下明鉴,草民来自霁州,也曾有儿孙良田。可就是因为陆丞相,我们子散家破,地产尽数都被吞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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