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我俩就在这瞧着,出不了意外。再说了,我可是武将,有宵小来我两三步就赶上了。”王副将抱着胳膊,向她打包票。秋云也只好无奈默认。雨天有独特的气味。青石板被浸透,底下的泥土舒展又翻滚,青草芽就冒了出来。不被注意的蜗牛沿着墙角走,路过一朵偷偷开的野花。陆修容在一片潮湿水汽中,又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冷冽香气,似松似檀。有人在她的旁边,眼睛都不眨的看她。贴在裙边的手指蜷缩又松开,陆修容突然咬着牙侧目。“看什么?”眼前的人却乍然一笑。青灰色的袍子,周身不见多余装饰,玉冠束发。目若朗星,鼻梁挺拔,嘴角上扬。他将大多位置都让给了她,右肩被慢慢打湿,水雾仿佛顺着衣服晕在他眼尾。好看得让人心悸。陆修容莫名一伸手,把他往里拉了拉,确保不让雨丝再落在他身上。男子的笑意就越大。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陆修容有些羞恼,故意冷脸。“能让王副将为你传信,阁下好本事。”“嗯。”他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笑意不减。陆修容越发气恼,扭过了头不看他,“你将我约出来要做什么?”“我想你了。”他则认认真真叹了一口气。老老实实被压着养伤多日,如今虽能走动,还大抵是有些疼的。讶异他能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陆修容瞪他,“我都不认得你。”“是吗,榕榕?”周淳润忽然凑近她,望着她笑。这么近的看着他眼睛,陆修容才模糊想起另一张脸,被苏时鹤差点下令打死的脸。短暂的愕然过后,陆修容竟然莫名其妙的想。这才对嘛,若真是找了情夫,也合该这种模样才行。雨幕迷朦,他微凉的手就肆无忌惮的探向她的脸颊,周淳润轻捏了捏。“怎么才能记起来啊,榕榕?”双目失神。陆修容不受控制的想起来,有人站在灯火阑珊下,给她挂平安锁。赫然是周淳润的脸。“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雨声淅淅沥沥,陆修容心跳如雷,她开口时声音沙哑,透着一丝被凉雨浸湿的鼻音。没道理的委屈,就是觉得如果是她脑海中的那个人,一定会心疼她的际遇,偏袒她的选择。周淳润却怔愣一瞬。
看向她圆润的眼睛,抚着她脸的手僵住,周淳润沉默许久后轻笑。“你希望是什么?”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陆修容脑海中又闪过,破庙之中他们面对着佛像叩拜,她要了一束他的头发。脑袋一阵剧痛。陆修容受不住的闭眼,额头沁出冷汗,下意识的往旁边伸手。被一只温厚的手掌接住。“怎么,不舒服?”看到她逐渐发白的面孔,周淳润慌张握紧她。“诶,那男子是不是离我们王妃太近了些!”不远处的另一屋檐下,秋云看着这边的景象,皱着眉嘀咕。王思竹就侧了下他健硕的身子,不偏不倚遮住她的视线,“你看差了吧,这雨就下一会,等等便走了。”陆修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在周淳润的胳膊上,她痛苦轻吟,“头痛。”察觉到什么,周淳润皱眉轻声,“榕榕,没关系,不想了。”一面说着,他用指腹轻揉捏她的额角。他身上的香气就愈加清晰,陆修容深吸一口气,头脑闷涨。她也只能暂且作罢。猝然一抬眼,正好就看到了他手腕上的疤痕,触目惊心。脑袋里紧绷着的那根线就嘭一下断了、她想起自己浑身□□着坐在床上,诉说自己的不堪,而他就将这伤疤露给了她看。他一次次执拗的告诉她,她是值得的。“周淳润,疼不疼啊?”声音与记忆重叠,陆修容慢慢抬头,眼里溢满了泪水。身体如同被击中,周淳润急切的看她眼睛,清明灵动,“不疼。”吸吸鼻子,陆修容拉下他的手,“我都没说是哪处伤。”她还记得,那时苏时鹤压着他结结实实打了许久。“与榕榕有关的,就不疼。”被哄的噗嗤笑开,陆修容瞪他,“油嘴滑舌,花言巧语。”由着她笑,周淳润依旧盯着她仔细看,有些不放心。“榕榕……真的都想起来了?”摇头。陆修容久远的记忆里还隔着雾,迷迷糊糊的记不真切。甚至与他的记忆,也算不上是连贯的。唯有刻骨铭心的时刻,想一下,心脏就疼一分。“不着急,慢慢来。”周淳润已是惊喜,连声宽慰。表情一顿,陆修容像是想起什么,猛然去摸她的衣袖。从里面翻出几封书信,一股脑塞给他。只看了封面,周淳润便神色微滞,“你如何找到的?”“是一间密室,苏时鹤带我去的。”陆修容用力握了握他有些颤动的手指。他心心念念的清白,都寄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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