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还是有些早了。”话虽如此,但岁岁看起来确实比同龄人小上许多,身边的小伙伴们又都比他高,小家伙担忧倒也无可厚非。少年剑修瞳色愈发柔软:“岁岁如果还是担心,可以去找唐九问一问,卜算一番。”岁岁的思路豁然开朗:“对哦!”唐九!小家伙黑圆眼眸晶晶亮:“我怎么没想到呢?”“一定是因为刚睡醒,脑子不清醒。”岁岁果断甩锅。姜明晏闻言轻轻摇头,凤眸中纵容笑意氤氲。喜得妙法的小家伙心中琢磨着祭拜过陈伯去找唐九求帮助,却不忘奶声奶气地感谢兄长:“哥哥超级棒!”裹了蜜糖似的小奶音甜丝丝地萦绕在耳畔,姜明晏眉眼温柔地垂眸瞧了岁岁一眼,才抬眼看向前方只有几步之遥的糕点铺:“糕点铺到了,岁岁去挑吧。”岁岁:“好。”糕点、灵果、打包好的饭菜……一样一样买完,姜明晏带着岁岁和黑色大狗走出山河城,御剑前往曲源庄。陈伯的安眠之处离西庄不远。这里是西庄百姓的坟地,大大小小的坟包交错,肃穆而凄冷。陈伯的坟周围并没有太多的杂草。早已搬离的西庄人逢年过节来祭拜先人,都是邻里乡亲,他们会顺便帮无人祭拜的坟拔除杂草。而且,因为修者闭关、进入秘境等多是时间不定,姜明晏曾拜托过唐九帮忙祭拜陈伯。唐九离开芜洲前往天谕门之前,也曾吩咐过家中仆从按时前来扫墓。岁岁和兄长将零星的杂草拔掉,把糕点灵果等一一摆好。黑色大狗静静地趴在坟旁,兄长席地而坐。岁岁靠在兄长怀中,将这些年的事情慢慢道出。清风拂过,不远处高大茂盛的树木传来叶子轻撞的“簌簌”声,时光似在此刻定格,悲凉在小孩子软软的声音中散去,尘埃落定。直到日头西斜,大黑进了灵兽袋,岁岁才和兄长一起离开。从武安城到曲源庄的路很远,远到岁岁和兄长走了许久许久,远到岁岁即便是在兄长竭尽所能地照顾之下,也变成了一只脏脏崽。可是,这条路也可以很近,近到岁岁还没有将路上的风景全部纳入眼底,近到似乎只是几息,他们便站在了武安城外幽深的丛林中。武安城的城墙一如既往地巍峨厚重,在渐暗的天色中,似一只沉默伏卧的凶兽。岁岁对这座城池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除了那一处承载着温馨笑语的小院,其余的,几乎都沦为了黯淡的背景。可是姜明晏却不同。他曾在这座巍峨城池中,在父母的庇护下,度过肆意而快乐的童年。他是最为耀眼的天之骄子,可也是在这座城池里,他从云端跌落尘埃,成为狼狈可怜的败家犬。姜明晏静静望着武安城,眸色深邃难测。岁岁同样安静,一如当年陪伴在灵根尽废的小少年身旁那般,乖巧而满身星芒,无声无息将昏暗夜空点亮。不知过了多久,姜明晏轻叹:“岁岁。”岁岁握着兄长修长的手指,闻声仰起小脸,纯粹而依赖地望着兄长。于是,姜明晏烦乱复杂的心绪突然平静下来了。“我们进去吧。”他轻轻道。去将腐肉剜出,让伤痕愈合。已经拖得够久了。暮色苍茫,岁岁牵着兄长的手,一步一步走进这座曾经明亮而灿烂的城池。当年那个带着小小婴孩狼狈离开的小少年长大了。被他小心护在怀中的小孩子,也从绒绒软软的一小团,变成了一只稍大些的、羽毛蓬松的团子。他们是彼此的支撑,是彼此坚不可摧的盾、锐不可当的利刃。他们终于一步一步走回一切的起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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