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脸颊,仿佛她?是不该由他触摸的什么易碎品。看得出来伊恩努力想要露出一如既往的清爽微笑。但他的唇只扭曲作僵硬的一线,无法如愿弯起弧度。自己的窘态反而取悦了他,伊恩忽然刻薄地笑了出来,盯着艾格尼丝低语,像是惊叹,又犹如控诉:“但你?竟然真的来了。”“既然如此--”“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带你?走。”他看向马厩的方位,“如果带着你?逃走,很快就会被?追上。如今我?没有保护你?、从那样的状况下脱身?的能力。只会让你?在被?抓回来之后?,又受不必要的攻歼。”“我?不在乎。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是否可能?”艾格尼丝在自己的声音中听到穷途末路的绝望。她?不相?信自己在说的任何一个词。“艾格尼丝,艾、格、尼、丝,”他久违地重拾他们之间的名字拆解游戏,怀念地笑了笑,“但我?在乎。”他也?无法相?信自己在说什么,不禁哂然:“我?……并不想让你?受伤害。”艾格尼丝摇头,想要让他就此打住。如果任由他这么说完,那么他们之间也?就结束了。他们互相?凝视了片刻。她?捂住他的嘴,但伊恩捉住她?的手腕,坚决地挪开。随后?,他径自继续以尘埃落定的口气,温存又率直地倾诉:“我?十六岁那年遇见?你?,没到十八岁的时候与你?分开,那之后?过了十年,十一年,十二年,没想到回头看,我?的人生里除了你?、与你?有关的、因为你?而起的,除了这些,竟然已?经快要什么都没有了。人似乎不该活成这惨状,但我?已?经这样了。即便事到如今,让我?再找个别的活法,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你?不一样。你?还能前进,还能改变,除了我?,你?的人生里还有很多别的人和物。其实如果可能,我?也?更想让你?永远被?我?困住。”他轻笑,“那样我?可以没什么负罪感地继续纠缠你?。我?答应过的是陪着你?走,直到你?身?边不再有我?的位置,而非永远。”“圣地有句谚语,意思大致是旅人在荒漠中时行走捡到的以为是明珠的东西,往往走到绿洲才发现它其实是平平无奇的石子。不是今天,也?会有下一个契机。你?已?经过了需要我?填补你?、也?只能与我?互相?填补的阶段。艾格尼丝,从今往后?,就算没有我?,你?也?没关系了。”“怎么可能没--”伊恩将她?拉过去?吻了一下,蛮横地不让她?中途反驳。他的嘴唇也?被?雨水打湿,湿润却灼热。艾格尼丝不禁抓紧他,在亲吻的间隙宣告:“我?不需要你?保护我?,你?待在我?身?边就够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听到你?说这种话?”他无可奈何地叹息,随即冷酷地指出,“但事实是,我?待在你?身?边就会成为隐患。这一点你?也?很清楚。平心而论,亚伦已?经对我?很宽容,但现在他不允许我?再在布鲁格斯待下去?。”艾格尼丝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但--”伊恩的神情变得复杂,他将脸滑进她?肩头,弱声喃喃:“这是我?生平 vivi a ad tea-party艾格尼丝被冷雨冲刷得身体失去知觉。她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足在哪, 但她又确确实实在那里,依旧停留在与伊恩道别时的位置。这场雨仿佛会永远持续下去,直到海水倒卷翻滚,漫过港口栈桥, 越过主城城墙, 将整个?世界都淹没。模模糊糊地?, 她听到有人在唤她。“艾--尼--”“艾格尼丝--”“艾格尼丝女士。”她一拍一动地?循声看去, 愣了一会儿才认出是希尔达, 便向着?对?方虚弱地?笑了笑。她没有问希尔达为什么会在这里。不需要希尔达出声,艾格尼丝就又说道:“我这就回去。淋雨也淋够了。这个?时间点?如果病倒会很麻烦。”红发骑士露出痛心的表情,但没有反驳, 只是搀扶着?艾格尼丝,引导着?她重新往室内走?。之?后艾格尼丝的记忆非常模糊。她知道自己回到了卧室, 希尔达把简和尤丽佳叫起来, 替她更换衣物洗漱、换上干净的衣物。可能造成了骚动,可能没有。希尔达和尤丽佳应该会把这事?处理得?很好。简端着?热腾腾的草药茶过来, 艾格尼丝就听话地?木然喝下去,舌头感觉不到烫。这样?就可以了。她想。反正最后她还是留了下来。不会有大问题。她以为自己会做梦, 甚至心怀期待。但应该是安眠草药外加筋疲力?尽的关系,艾格尼丝一夜无梦, 醒来时身体有些沉重。简在墙角做着?针线活, 希尔达沉默地?站在窗边。艾格尼丝坐起身, 希尔达回头:“今天您就好好休息。”她摇摇头:“简, 让尤丽佳带着?今天必须要回复的书信过来。”
“可是--”“我总要找些事?做。”希尔达便噤声了。简放下活计,默然去传唤尤丽佳。希尔达无法忍受沉默, 僵硬地?出声:“你什么都不问。”于是艾格尼丝配合地?发问:“你一开始就跟着?我?”对?方歉疚地?低下头:“我觉得?有点?不对?劲,就守在附近。”“但你没有阻拦我去见他。”希尔达面上闪过一丝懊恼。她显然并不希望艾格尼丝将一切说得?那么透彻。“如果他真的要带我走?, 你会怎么做?”“当然会拦住你们?。”艾格尼丝并不意外地?笑了笑:“也是。”希尔达难堪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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