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李嵊屿醒来时,沈慈梳妆已毕。她着一身素白衣裳,仍端坐在妆奁前,台上菱花铜镜中照映出她殊丽的容颜。她面上未施粉黛,青丝仅用一根白玉簪子盘在脑后。这般素净妆扮,却丝毫不掩其光华。
听得身后响动,知男人醒了,沈慈悠悠启唇道:“侯爷,妾着这身可好看?”她神情淡然,看不出悲喜。
对于她的转变,李嵊屿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诧异,但很快便被笑意所掩盖。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衣裳,随意往身上一套,起身缓步来到她身侧,勾了勾唇角,说:
“当然好看。”他答得干脆而诚笃。
她是好看的。
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
“……”沈慈目不斜视,一时无言。新婚第一日,她着素白,本是存心要触他霉头,但男人的回答,却让她蓄满全力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她的心思,李嵊屿岂会不知?
可他并不介意她这番幼稚的行为,因为这对他造不成任何伤害。但女人的反击,挑起了他更为浓厚的兴趣。
“不过,”李嵊屿微微俯身,附在沈慈耳畔,轻笑道:“本侯更喜欢你昨夜躺在我身下,不着寸缕的样子。”
此话一出,沈慈的一张小脸瞬间涨得通红,“你……”她的胸脯上下起伏着,呼吸急促起来。察觉到失态,她又强作镇定,将身子挺直了些,却还是忍不住乜斜男人一眼,咬牙道:“无耻!”
“呵呵。”
李嵊屿笑着,朝外间去了。
到了门口,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忽而站定了,说:“本侯劝你还是换了这身衣裳为好,否则到了母亲那儿,休怪我没提醒你。”他倒是没有忌讳,可母亲吃斋礼佛,对这些东西,甚为不喜。
男人走了。
早已侯在外头的丫鬟们进来伺侯她洗漱。
沈慈接过凌霜递来的茶水,漱了口,又拿过巾帕洁面。然后任她们给自己重新梳妆,末了,褪下了那身素白衣裳,另选了件橙色交领襦裙换上。
在这期间,有两名丫鬟去整理了床榻上的被褥。二人看着落在床中央那白喜帕上的那抹鲜红,相视一笑,随即快速把它折好放入衣襟内,又理清了床单,才借故退了出去,像是要去跟谁禀报什么似的。
……
后院,老夫人处。
沈云念已是到了,她像婆母请了安后,便在大厅下首第一张椅子上坐下,张婶子则站在她身旁伺候。老夫人仍坐在上位,她左右立着几个嬷嬷,身前还有两个与沈云念年纪相差无几的姑娘给她捏肩、捶腿。这二人穿着打扮与厅内那些候着的丫鬟们不同,她们衣着比主子们次些,却又比那些丫鬟们好上不少,头上、身上也戴着好些个值钱的首饰,至于模样么,在一众丫鬟里也是出挑的。
这时,有两个沈慈院里的丫鬟进来,其中一个手上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的是方才的那块白喜帕。
“奴婢们见过老夫人、夫人。”二人屈膝行礼道。
老夫人身旁立着的林嬷嬷下来接过托盘,呈了上去。那老夫人看了一眼,瞧见了上面那抹鲜红的血迹,满意的点头,“嗯,收起来吧。”
“是。”
林嬷嬷应声退下了。
沈云念坐在椅子上品茶,没有言语。她知道此举是侯爷使的障眼法,为的是瞒过府内众人。毕竟侯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难免会有一些好事的,若是有什么流言传出去,将会对妹妹不利。关于妹妹婚前失身于侯爷的事,只有她与侯爷、张嬷嬷、双喜,以及妹妹本人知道。至于婆母,她眼光毒辣,只怕是心中早已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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