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和裤子都湿了,不知道是谁的血迹晕开一大片。
但阿织并不在意,背影一动不动。
礼心想叫他,却又有些胆怯——看到来的是自己,他会很失望吗?
踌躇片刻,礼心还是走上前去。
“阿织。”
对方没有回头,只是坐直了身体。
礼心走到他面前去,看着他的眼睛,又叫:“阿织。”那双瞪得大大的眼瞳里,映着自己的脸。
“你来找我了。”阿织仰着头轻声说。“你找到我了。”
“嗯,我来找你了。”礼心拉起他的手,“我找到你了。”
“嗯。”
礼心毫不费力地拉起阿织,把手环扣在对方手腕上。
“这样,走丢也能找到你。”
“嗯。”
“嗯。”
雨停了,礼心收起伞。
找回阿织并不能让针对恶魔杀手的暗杀令消失,甚至不能完全解除他的嫌疑,只能暂时保护他不被曝光。
但谁又能指责他不够冷静呢?许松实也不能。
趁着礼心以恶魔伪装为他清洗身份时,许松实拿了两条干净毛巾和一罐热茶,隔着看守所栏杆递过去。
“等法礼者那边结束,差不多明天这个时候,我会以‘证据不足’做为理由放你出去,暂时先忍忍吧。”与其说是拘留,不如说是保护——两个家族没那么善良会分辨谁是凶手谁不是,而是会把所有嫌疑人全部干掉。
即使在这个治安分局里,黑帮的眼线也依然在暗处盯着他。
阿织安静地接过去,点点头。
“出去以后,暂时不要以杀手身份行动,过了这一阵风头再说。”
“我要去心教。”阿织突然说。
“啊?”
“我要去心教,”他重复道,“去心心身边。”
许松实思索了一瞬,“是个不错的主意,那边确实比较安全。”不会有任何一个黑帮敢动心教,更不会有人想到跟法礼者打了一架的恶魔杀手会藏在那里。
这回轮到阿织“啊?”了,“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要待在他身边啊。”
“……”
“我不要一个人,很寂寞的。”
许松实轻叹了一口气,好一个货真价实的恋爱脑。而另一个自称“看你一眼就让我陷入爱情”的人,却始终以更加冷彻的眼神审视着一切。
青树手里提着一个甜点店的手拎袋,神态自若、毫不遮掩地走在吉格拉商铺林立的街道之中,随意闲逛。即便是独眼,以她如今的外貌打扮,也不会有人将她与当年的法礼者未婚妻联系在一起。
她走进一家打折布料店随意观看,年轻的店老板丝毫没有招待客人的打算,目光呆滞地坐在收银台后方,盯着手中的小挂饰发愣。
那是个色彩鲜艳的迷你玩偶,来自最近流行的动画片,在青少年和年轻女性群体中很受欢迎,不少品牌与其出过各色各样的联名产品。
青树把手拎袋放在柜台前,店老板看也不看,有气无力地说:“您可以自助结账。”
“这是我答应要请雨滴吃的小蛋糕。”青树把袋子往前推一推,“能帮我转交吗?”
听到这个名字,店老板猛地抬头——雨滴的兄长叶布,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珠子,在惊异中混杂着警惕盯着她。
“你……是谁?!”叶布低声问道。
青树并未回答,只是打量着店铺,然后再度看向叶布露出微笑:“她真的很爱你们,愿意为家人牺牲。否则风华正茂的女孩,怎么会将自己的脖子送进绞绳,看得出来你们也很爱她,哪怕她将来做不成以利可。”
“你到底在说什么……”叶布握紧了手里的小挂饰。
青树以手指顶开眼罩,露出电子义眼。
“如果她不这么做,一个出了叛教者的吉格拉家族会遭遇什么下场,应该不用我说吧——即使是未经证实的嫌疑,也能让你们一家无法活着走出社区。”
不必惩戒室亲自出手,那些渴望证明自己信仰比他们更坚贞的人,会想尽办法用自己的手段惩罚“叛教者”,没有人会对此提出异议或阻拦。
否则,便成了“叛教者”的同伙。
恶魔从低矮房屋上略过,攀上树梢疾行片刻,双脚再次踏上屋顶,在一块色彩鲜艳的霓虹灯牌旁边驻足。闪烁灯光勾勒出他的身型,连带着头上那奇怪面具都五光十色起来。
然而无数绚烂灯火在夜色中交织,根本无人注意到他。
即使看到了,年轻人们也只会以为这又是哪家夜店宣传的新方式。
恶魔于是轻轻跳下来,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进入。
当然,他被保安拦下来了;再当然,他没被拦住,走进昏暗又震耳欲聋的舞厅里。舞池中摇晃着的男女,顶着被酒精浸泡许久的大脑,并未对恶魔表现出过多恐惧。
甚至还有人拽他的面具辫子。
恶魔走上二楼,再次遇到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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