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里惨叫声四起,两个太监拖着刚受完刑的宫女从刑房出来。那宫女衣衫褴褛耷拉着脑袋,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被两个太监像丢垃圾一样丢进了牢房。“诶,你看那个。”年老的太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满是血污的地上趴着一个头发凌乱浑身血痕的人影,说是个人,也就跟尸体差不多。那老太监走过去,伸出手指在那人鼻下探了探,感受到极其微弱的呼吸后才皱着眉收回手。“哎哟,这腿都生蛆了。”年轻的太监五官皱在一起。老太监瞥向那人的双腿,血肉模糊处能看到白森森的骨头参差不齐,发黑的烂肉处还有几条又白又肥的蛆虫在爬。“啧啧啧……这个不成了吧?”年轻的太监瘆的慌,忍不住抖了抖,试图将一身鸡皮疙瘩抖落。老太监对这样的情况早已司空见惯,他淡定的起身叫了两个人进来。“……呃……”地上的人突然从喉咙间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吓得两人纷纷后退了一步。江离意识模糊之际,察觉身旁有人,他费劲的想要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可那些人认定他活不成,直接将他裹了席子,抬走了。那老太监看着板车将人拖走后,刚要回头去喝口茶压一压那恶心劲,就见皇帝的仪仗来了,慌忙招呼慎刑司里的人来门口接驾。沈星言心急如焚,还不等赵全开口问,他已经冲进去找人了。慎刑司的牢房并不大,只有寥寥八间,里面狭窄恶臭熏天,沈星言在里面找了一圈也没见着人。他冲出来,就听慎刑司的管事和赵全在说话。那老太监说江离已经不成了,刚让人拖去乱葬岗。沈星言的心一紧,立刻拔腿去追。祁英见对方这么紧张江离,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跟了上去。江离被裹在草席中,听着车轱辘碾过青石板的声音,他想,自己这次真没救了……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等等!江离!”沈星言气喘吁吁的赶来,不由分说的推开阻拦的太监,一把掀开了草席,却在看到江离的模样后红了眼眶。那具惨不忍睹的躯体让他哽咽到说不出话。“江离……”沈星言颤抖的将他抱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不该让你靠近……”“沈……沈公子……”江离试图说话,可他的喉咙只能发出干涩的声音。“水……”沈星言听到他要喝水,急忙对着拖车的太监伸手:“给我点水,拜托了。”
拖车的太监腰间会带着水囊,因为去城外乱葬岗还有二十里地的路,他们随身都会带着一个小水囊。“好,给你。”那太监利索的解下水囊递给他。沈星言小心的给他喂了水,又给他擦了嘴角,安慰道:“你别怕,我一定让人救你。”“别……别白费··劲了……”江离气息微弱道“我知道……没救了。”“只要有希望总得试试……”“不……不要试了,我心里清楚。”江离哪会不知道自己早已经病入膏肓,他甚至都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那腿发炎这么大半月,便是在医学发达的现代,截肢都救不活。“都怪我……”沈星言愧疚的垂下眸子,“若是一开始我就推开你,也许就不会有今日。”江离缓了缓,他的眼睛亮了些许,如回光返照一般。“其实,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他说话突然顺畅了许多。“嗯,你说。” 穿骨之痛江离轻叹口气道:“我接近你……并非是因为一时兴起,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是我来这个世界的关键,虽然,我不知道……我们有什么关系,但……我总觉得……你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沈星言静静地听着他说,对江离,他也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见过。“从小,我……一直在做同一个梦,梦里,满树红梅,白雪皑皑,有个男人安静的趴在那里,鲜红的血液在雪地流淌……”江离说着脑海中的画面彷若就在眼前一般,眼角的泪水悄然滑落“我……并不认识那个人,甚至……没见过那人……”“可……每次,在梦里,都能清晰的感觉到心痛,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几乎……每晚都在做这个梦。”“也许,我来到这个世界,是要做点什么,可我……不知道我该做什么,我很迷茫……”“直到那日……在净房看见你的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梦里的那个人是真实存在……我想,也许我们前世认识……”沈星言并不相信前世今生,可他相信江离的话,毕竟穿越,借尸还魂这种事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到底是什么样的执念让他穿越时空也要来见他?沈星言不知不觉中早已泪流满面。“我……我没机会……弄清楚了,沈公子……我要回家了,别难过……好好活着……”江离清晰的感觉到生命在抽离,看着泪流满面的人,他想为沈星言擦去脸上的泪痕,却在碰触到沈星言的瞬间彻底没了气息。“江离……”沈星言一把抓住他垂下的手,可怀里的人再也没有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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