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敬之进了冰窖,看着那人的背影,他上前,蹲下身声音轻柔。“沈公子,我们回去吧。”沈星言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他的眼神空洞晦暗,似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谢敬之忍不住哽塞了一下。“冰窖里冷,你身体不好,我送你回去。”沈星言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谢敬之伸手想抱他起来,却不想祁英去而复返。他快步走到沈星言身旁,一言不发,弯身将人抱起,径直出了冰窖。二人一路沉默,直至进了东宫,祁英才将沈星言放到他常坐的窗边软榻上。他看着沈星言眼中无光,甚至连泪水都没有,如同干涸的泉眼,腐朽的枯木,让他生出一种强烈的不安,那感觉压抑的他快窒息了……他转身欲走,却听身后的人开了口。“祁英……”沈星言的声音干哑的仿佛撕心裂肺过一般,可他分明连一滴眼泪也没落下过。祁英停下脚步,等着他说话。“你真的这般恨我?”祁英回过头看他,那人的背脊突然就不直了,他佝偻着,像是油尽灯枯的老人,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我们扯平了沈星言抬眸望着他,那双眸子蒙了尘,再也看不出一丝光亮,他问:“如果我死了,你能好过点吗?”心脏仿佛被砸了一记重锤,他看着沈星言,有种不安愈加强烈。“你若是敢死,朕就杀了那个小杂种给你陪葬。”“那样也好。”那样也好,与其让他一人孤苦伶仃的活着,不如……“你说什么?”祁英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星言不再说话,只是将脸转向窗外。这样不哭不闹,甚至没有情绪的沈星言是陌生的,陌生到让祁英不敢离开……二人一站一坐,气氛却异常凝重。元宝在一旁看着二人之间诡异的气氛,连喘气都小心翼翼。“圣上……”一个太监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圣上,淑妃娘娘要生了,您快过去看看吧!”祁英看了看窗前的人,他竟有些害怕这一走回来就见不着这人了。“圣上。”那太监急道“淑妃娘娘一直喊着您呢。”祁英深吸一口气,转身带着赵全离开了。元宝见皇帝走了,刚要松口气,又见赵全一路小跑着回来了,还对他招了招手。
元宝忙走了过去。赵全压着嗓子道:“圣上吩咐了,把东宫里所有的利器统统收起来,吃完饭连根筷子也不可马虎,明白吗?”元宝一头雾水,但还是点了点头:“干爹放心,元宝这就去收。”“诶!等等。”赵全拉住他又道“从现在开始,你要时时刻刻盯着沈公子,切莫松懈。”“啊?”元宝挠了挠头,虽不解,但还是应下了。赵全刚走,宫文殊就带着小亓珩来了。原是祁英一出门就见宫文殊带着小亓珩在门口,竟鬼使神差的让宫文殊进去了。来之前,宫文殊就听说了冰窖里的事,看到沈星言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他只觉得心脏在阵阵抽痛。大庭广众之下受辱,又痛失至亲,任谁也接受不了。小亓珩亲昵的扑进沈星言的怀里,奶声奶气的唤他爹爹,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宫文殊把小亓珩招来,让元宝带着去玩了,他在沈星言身旁坐下,问:“想谈谈吗?”见沈星言不说话,他便不再打扰,安静的坐着陪他,却不想这一坐就坐到了天亮。陈淑怡在碧水宫里惨叫了一晚上,产婆和一群嬷嬷忙活了一整晚,终于在天亮时分传出一声婴孩的啼哭。陈淑怡满身的血汗,挣扎着想看一眼孩子,产婆却裹了襁褓直接抱走了。祁英在厅外等了一晚上,产婆抱着孩子来了,赵全立刻将人都打发了下去。产婆确定无人后才小声道:“恭喜圣上,是个公主。”祁英瞥了那孩子一眼,挥了一下手冷淡道:“抱走吧,淑妃生的是皇子。”影卫无嗔抱了个婴孩翻窗而入,与产婆互换了孩子,便带着那孩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产婆这才带着男婴回了屋。赵全见换成功了,才问:“圣上,您不给小公主取个名吗?”这话却招来皇帝的一记白眼,赵全忙闭了嘴。祁英语气冷淡道:“把圣旨送去西境,告诉陈玄,淑妃诞下皇子,升为贵妃,请他回京为小皇子起名。”“是,奴才这就去办。”祁英毫不留恋的抬脚离开了碧水宫。沈星言在窗前枯坐了一晚,小亓珩在他怀里安静的睡着。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晨光拢在他身上,好像一切都明亮了起来。宫文殊看着窗前的父子俩,任谁看来都是一幅温馨的画面,他却总觉得有些刺眼,刺的他眼泪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炙热的泪水砸在手背上。宫文殊怔愣了一下,默默的抬手抹了一下湿润的眼眶,他不明白,为什么对着沈星言,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有时候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亲近,有时候是迫切的想要对他好,甚至……莫名的替他难过……“江离。”突然听到沈星言开口,宫文殊立刻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的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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