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文殊知道这个人不会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床上跌落,在祁英后退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救他……快救他!”宫文殊抓着他的手垂落,重重的倒在地上。祁英忙后退一步,看着地上不知生死的女人,他竟觉得有几分诡异。他想宫文殊应该是死了,就在他抬脚准备离开时,一阵剧烈的嗡鸣声在脑子里炸开,一堆杂乱的画面和混杂的声音闯入他的脑海中……【红梅树下,那人趴在雪地上,身下殷红如红梅蔓延开来……一个男人站在水潭里,口中低喃着:阿言……再给我一次机会。男人闭上眼如迎接死亡一般沉入漆黑的湖中。耳畔是咕噜噜的水声,那水声渐渐变成汽车的鸣笛声,街头嘈杂的喧嚣……一阵强光闪过。高楼大厦,灯红酒绿,闪动的氛围灯下,群魔乱舞……随着一声汽车急刹声,四周变成了一片虚无的白雾……“江离……”是沈星言的声音……“江离,谢谢你。”“客气什么?都是兄弟。”“沈公子,是我啊,我是江离……”……最后,他看到沈星言坐在窗前,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他听到沈星言说:“我曾犯过一个错,最后,却让我的家人因我的错误丢了性命,可明明该死的那个人是我啊,曾经我以为我没得选择,因为不那么做,我会后悔一辈子。其实,那只是贪生怕死的借口,我有的选,那时,我本可以陪他一起赴死的……”】祁英头疼欲裂,那些记忆不断涌进他的脑中,他捂着头踉跄的往后退去。“啪!”花几上的花瓶被撞倒在地,瞬间碎了一地。祁英回过神,他茫然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宫文殊,又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原来……江离是他前世的一缕残魂,却两次死在这一世的自己手中……他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离奇的事,慌张的夺门而出。大门一开,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他的脑子瞬间清醒。天空又飘雪了,他望着白茫茫的雪景,脑中满是红梅树下的一幕。红梅……白雪……不、不会的,东宫早已经没有任何利器……他的阿言走不了路,更寻不了死。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他的阿言已经不生他的气了,他的阿言还对他笑……“圣、圣上?”赵全小心翼翼的唤了他一声,皇帝的脸色难看的吓人。
“阿言……”祁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这股不安让他头皮发麻,他发了疯一般的冲进风雪中。寒风夹着飞雪灌入袖口,雪花飞入眼睛的冰凉,莫名的熟悉感让他更加心慌。他的耳畔回响着沈星言在城墙上那句:祁英啊,下辈子别再遇见了。“阿言……等等我。”祁英第一次这样急切的想要立刻出现在沈星言身边,他害怕晚一秒钟就见不到他的阿言。下过雪的台阶结了一层冰,他跑的太急,在东宫门口的石阶上狠狠的跌了一跤,发出“咚”的一声,把门口的禁卫军们吓了一跳,齐刷刷的跪下。禁卫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着看到皇帝这么狼狈的一幕是该上去扶还是当作没看到。刺骨的疼痛从双膝传来,膝盖上立刻有了黏腻感,祁英知道定是嗑出血了,原来大雪天磕着石阶是这么疼……当初他的阿言是怎么把他背上那么高的白蛇岭?他虽看不见听不见,可他知道那一路上,沈星言没有少摔。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来,还要背上一个不能行动的累赘?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他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的朝里头跑去。“阿言!”“阿言!”他一路跑,一路喊着沈星言,那条他走过无数遍的路突然变的无比漫长。可当他拐进沈星言的院子,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轮椅,和倒在雪地里的身影……红……刺目的红色液体在冰凉的白雪上蜿蜒开来……元宝刚抱着裹好的汤婆子出来,被眼前的一幕吓到瘫坐在地。“阿言……阿言!”祁英哭嚎着连滚带爬的过去抱起地上的人。沈星言的手垂了下去,掌心中握着的是一块染血的瓷片,那瓷片绘着两只灰白的兔子……“啊!!!阿言……你不要吓我。”他慌乱的用手捂住沈星言脖子上那道深深的血口子,可殷红的鲜血还是从指间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他手上满是黏腻的血液。“快传太医啊!”他崩溃的朝元宝大吼。元宝哭着爬起来跑去请太医。“祁英……”一声虚弱的声音传来。祁英立刻用手臂胡乱蹭去脸上的泪水,“阿言,我在!我在这。”沈星言微睁着双眸,眸中晦暗无光,他喃喃着:“我、我的祁英在哪……我的祁英不见了……”“我在这,阿言,我在这啊,你看看我,好不好?”炙热的泪水滴落在沈星言的眼睑上,他眨了眨眼睛,那滴泪水便顺着他的眼尾滑落。祁英紧紧的捂着他的伤处,努力的想要阻止源源不断的鲜血,他哭着祈求道:“阿言,你说过不会离开我的,你说过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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