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万安。”天寿帝冷冷的问:“你哭什么?”孟昔昭脸上的笑容一僵,连连摇头:“微臣没哭。”天寿帝:“你当朕没看到吗?”孟昔昭僵硬着神情,他下意识的看向别人,可这殿中没人能让他求助,把头转回来,他顿了顿,还是试图遮掩:“微臣、微臣是昨夜没睡好,眼睛有些疼,这才在御前失仪了,望陛下恕罪。”天寿帝沉默的看着他,虽说自从病了,他就很难再感到积极的情绪,可他比以前知道好歹了,当面向自己表忠心的人,不一定有多忠心,真正爱戴他的,都是不善言辞的。就像孟昔昭这样,平时舌灿莲花,而到了这种时候,他连一句旁人进来就要说的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微臣真是担心都不会说,还用这种蹩脚的借口掩饰自己的失态。
看见孟昔昭,天寿帝又免不了的想起崔冶来。他昨晚来了一次,不说话,待一会儿就走,今早又来了一次,也没说什么,而他眼下的乌青,却把他的情绪暴露无遗。比起吵闹的六皇子,沉默的太子似乎要好上一点。天寿帝又开始走神,而走神之后,他突然皱起眉,对秦非芒不怎么痛快的说道:“还不给孟大人赐座?”秦非芒都习惯他这时时刻刻充满火药味的样子了,连忙应一声,他把一旁的圆凳亲手搬了过来。孟昔昭受宠若惊,但因为他如今是个比较难过的状态,所以,他只是牵强的对秦非芒笑了笑,然后低声道了句谢。孟昔昭坐下了,却和太子一样,都成了锯嘴的葫芦,天寿帝不会问太子,却会问往日总是十分张扬的孟昔昭。“怎么没话说了?” 二十孟昔昭张了张口, 仿佛没话找话的说道:“微臣在殿外,遇见了甘太师。”天寿帝:“……”他脑子里那根脆弱的神经被拨动了一下,但还好, 很快就恢复了,所以他没有发飙。他的脸色已经显露出不虞了, 而孟昔昭就跟没看见一样, 又把头垂了下去:“太师担心陛下龙体,面容急躁了些, 微臣自知不招太师的待见,也知道陛下大病初愈, 定是只想见太师和两位相公之流, 微臣这才等了一日,才来面见陛下, 未曾想,还是撞见了。”天寿帝脑子里的神经又被接二连三的拨动了好几下,甘太师急躁不急躁, 他看不见, 反正他自己是挺急躁的。但是听着孟昔昭的话,他注意到了他的未尽之语, 盯着他, 天寿帝问:“你说太师不待见你?”孟昔昭愣了愣,看着天寿帝的眼神很是茫然, 好像他问了个人所共知的事实一样。“这……这也是人之常情,之前微臣与邱——”他停顿了一下,才给邱肃明找到一个合适的身份。“邱罪臣有龃龉, 因着这件事,连微臣的父兄都被牵扯了进来, 后来邱罪臣的罪行被揭发,虽说此事不是微臣一个小小府尹促成的,可在太师眼中,微臣怕是也脱不了干系。”天寿帝如今看人的眼神真的特别诡异,孟昔昭是装作浑不在意,实际上心里如坐针毡,想着以后没有需求,他还是别来这里了。他做出一副有些心虚的模样,得罪了太师,他自然会是这个德行。可天寿帝的想法不是这样的,天寿帝的想法是,孟昔昭在整个朝堂当中,都是少有的愣头青,这世上仿佛就没有他害怕的人和东西,匈奴大王子,说叫板就叫板,南诏公主,也是说骗就骗,连权倾朝野的三司使,他都不含糊,敢叫嚣着到御前,来告他的御状。而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居然害怕甘太师。这时候天寿帝又想起来一个事。他确实是从没见过孟昔昭对甘太师出言不逊,哪怕是明知道李淮被诬陷,也知道这事跟甘家脱不了关系,但他还是俯首贴地,只求把李淮救出来,从头到尾,都没提过甘家一句话。彼时天寿帝认为他是知趣,是个识时务的人,但现在,天寿帝觉得他是胆小,是畏缩,是自知撼动不了甘太师的地位,才不得不趴跪下去。一瞬间,天寿帝心中开始冒火,这火一半是针对外面的甘太师,另一半就是针对孟昔昭。毕竟他自私任性一辈子了,让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也不太现实。这时候,天寿帝阴阳怪气的声音在孟昔昭身前响起:“判邱肃明抄家凌迟,这是朕下的命令,依你的意思,太师这是连朕都一起不待见上了?”孟昔昭大惊,赶紧抬起头来,为甘太师辩解:“怎么会!陛下是君,太师为臣,哪有臣子怨怼君王的呢?更何况,陛下与太师十年如一日的亲近啊,太师是国丈,是六皇子的外祖父,他怎么会怨怼自家人呢?”天寿帝一听国丈二字,脑袋就开始突突。“他算哪门子的国丈!!!”天寿帝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听得孟昔昭登时一僵,要是姿势不对,他这时候可能就已经跪地上了。这几天他经常发火,但像现在这样动真格的,还是比较少,因为他身体不行,一旦声音太大,火气太旺,很快他就会感到体内空虚,头也晕沉沉的。揉着额角,天寿帝还在思考孟昔昭刚刚说的外祖父三个字,孟昔昭这意思是,因为他娶了甘静月,有了六皇子,所以甘太师才不会怨怼他,甘静月,六皇子……孟昔昭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天寿帝的脸色,然后十分小声的说道:“陛下息怒,是微臣失言了。”说着,他还强打精神,让自己强颜欢笑起来:“自从当了这个府尹,微臣几乎日日都能碰到新鲜事,若陛下不嫌弃,微臣给您讲两个吧,就当是笑话听。”天寿帝瞥他一眼,这一眼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孟昔昭就当这是默许了,清清嗓子,故意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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