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开!让我回去……回去……别!”
意味不明的胡话,偏偏让顾言又有了那种心脏被一把攥住的感觉。顾言想慢慢拉开两人的距离,又不经意瞥到了秦忆昔手腕上的表带。
忘摘了?一定会硌得不舒服吧。
顾言帮他摘下来。窗帘没拉,苍白的月光下,那道赤红狰狞的刀疤好像又生生撕裂开了,和那幅画上胶卷的后半截重合。
顾言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秦忆昔因为左手空落落的而感觉不舒服,把左手收进了被子里。顾言立即回过神,掀开他被子的一角,把手表给他戴回去。装作没事人一样,缓缓躺回去,不打扰终于没再梦呓的人。
可顾言自己,却是睡不着了。
他知道自己身边躺着的,是个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人。
早上,顾言的闹钟连带着叫醒了秦忆昔。秦忆昔下意识坐起来,脚腕处传来刺痛,他倒吸一口凉气,这才记起来昨晚的事情。
顾言掀开被子,看他脚踝依然有些肿,直接给他俩的老师请了假。
“没事的,你回去上课吧……”
“上什么课啊?周末不是周测就是自习,也没什么意思。”顾言下床开始换衣服,露出宽厚的背部,“你要是担心耽误功课,我让沈致深帮你把试卷带回来不就行了?”
“没有没有,别麻烦他了。”秦忆昔红了脸,不知是急得还是羞得。
顾言把秦忆昔的衣服扔过去:“那你先换好衣服,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秦忆昔捧着自己的校服,搓捻着昨晚在巷子里蹭脏的地方:“我没带钱……”
“你先欠着,以后什么时候有钱再还。”
没等秦忆昔回应,顾言就去做饭了。
秦忆昔只好听顾言的,乖乖吃完饭去医院检查,拍了片子,骨头没什么毛病,只不过恢复需要时间。
所以,他可能整个周末都没办法回去了。
秦忆昔又给洛素文打了电话,电话里他细细讲述了顾言对自己的好,洛素文才逐渐放下心来。
“不言,你朋友少,难得有个这么对你好的,你也要好好对人家,知道吗?”
“知道了。”
“周末你好好跟人家相处,别给人家添麻烦,以后说不定他能多在学校帮衬帮衬你。”
“嗯嗯,我挂了。”
秦忆昔在学校受欺负的事,洛素文是知道的。可他们一家外地人,日子又过得紧巴巴的,实在惹不起。洛素文也清楚,靠不了父母,秦忆昔就只能靠自己,她只希望或许还能靠顾言。
中午,顾言和秦忆昔是在外面吃的。到了饭店秦忆昔还没开口,顾言就说:“这顿我请你的,算交个朋友。”
“朋友?”
顾言扶他到椅子上坐下,而后自己落座,用手机点单:“嗯,朋友。”
菜上来,都是些清淡的。
“你别嫌没味儿,伤还没好,吃点清淡的好得快。”顾言往秦忆昔碗里夹了几筷子。
“嗯。”秦忆昔没动筷子,良久,他问,“顾言,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被欺负吗?”
顾言沉思片刻,回答说:“不管怎么样,最先被问责的都该是施暴者,不该搞受害者有罪论。”
秦忆昔闷闷地应了声,低着头吃着眼前的菜。吃着吃着,他再也绷不住,眼泪一滴滴砸在饭桌上。他没声音,直到哭得肩一耸一耸的,顾言才发现不对劲,放下手机走到他那边,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轻轻地拍着背给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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