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出现了新面孔,卞景和便收回了目光,没有试图去和宗柏等人交流什么,转而低头默默观察自己修长圆润的指甲,用余光注意着桌面上的动静。宗柏和木婉应该也抱着同样的想法,前者只撑着下巴,身体前倾,手肘抵着木桌,姿态肆意地趁卞景和低头盯着他猛看,后者便双手抱胸,锋利优美的眼睛来回扫视三个新玩家。白昼身边便是那个唯一的女性新玩家,此时他挠挠脑袋,看着人家有些惊慌失措的可怜样子,便想着主动搭话安慰一下对方。那个女孩子只是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有开口说什么。几人形成三个小阵营,都不愿意先开口。等周围环境彻底安静下来时,一道更加明亮的灯光再次打在圆桌中央。卞景和趁机向上一瞥,试图看清灯光的来源,却只有一片漆黑,完全看不到天花板之类的结构存在,仿佛上面便是无尽的倒悬深渊。这束光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他有些意料之中的失望。本场游戏的主持人在这段时间内已经出现在了圆桌中央,蠕动着和玩家示意。低头看清主持人真面目的那一刻,卞景和脸色苍白了一个度,拼命咬紧牙关才忍住吐出来的欲望。在场的两个女玩家情况比他还差,木婉平时性格强硬,天不怕地不怕的泼辣样子,现在却没忍住,直接哇的一声侧头吐了出来。而那个高中小女生直接捂着嘴巴哭了出来,整个人在椅子上拼命后缩,哆嗦个不停,似乎生怕和主持人再靠近一厘米。其他几个男玩家也是神色各异,虽然比之状态好多了,但脸色也绝不好看就是了。主持人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众人的惊恐表情似的,努力仰起肥肥胖胖、透明软弹的上半身,一张因为放大了无数倍而显得格外骇人的口器蠕动着,传来沙哑的中年男声:“大家好,我是本场主持人蛞蝓先生。”卞景和平时对于虫子一类的接受能力也算不错,但却最厌恶这种无脊椎软体动物,尤其还是放大了这么多倍,更加恶心的蛞蝓,此时整个人都更加不好了。一旁木婉呕吐的声音更大了。蛞蝓先生却完全不在意的样子,用滑腻腻的伪足凭空摸出几张身份卡,便蠕动着绕着桌子让七位玩家一个一个抽卡。宗柏是第一个。他面色不变,相当镇定地抽走了一张身份卡。木婉也很快暂时克制住自己,强逼着去拿了一张身份卡,虽然拿完马上就又偏头疯狂呕吐了。很快就到了卞景和。那庞大的黄白色身躯看起来蠕动得很慢,实则前进速度相当快,卞景和甚至能闻到越来越明显的土腥味,能清晰看到主持人经过的桌面上那恶心粘腻的亮晶晶粘液,以及主持人那运动中不断变换形状的伪足边缘。主持人停在他身前。
它柔软如水母须子的前触角在半空中探来探去,更长一些的后触角像是确定了目标一样,直直伸到卞景和面前,端部的纯黑色眼睛盯着他。卞景和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努力抑制住尖叫的冲动,他几乎是半眯着眼睛去拿的身份卡,力求在看清视野的情况下不让视线里塞进去太多蛞蝓先生的躯体。对方倒也没为难他,把卡往他手里一塞,便一扭一扭地走了。疯狂在桌面上剐蹭掉卡上沾着的诡异反光粘液,卞景和做足了心理准备,才小心翼翼地拎着身份卡的一角,掀起一个小小的角度,低头看了看卡面上的内容。上面是个一身白衣的古装女子画像,脸和上一次女仆扮演一样,替换成了他自己的,不过居然不显得太违和,那种清冷孤高的感觉反而莫名相配。游戏这是什么恶趣味。扁扁嘴,他继续看。卡上的小字写的是:“卞师妹,御鬼门的小师妹,会独一无二的分/身之术。”他抬头,白昼和那两个男性新玩家都已经完成了抽卡,只剩下那个女孩子还在蛞蝓先生前瑟瑟发抖,一张脸惨白,视线漂移,不敢去看主持人。主持人只定定停在她身前,也不开口催促。卞景和皱眉。根据上一把游戏的体验,npc扮演的角色随时都可能撕破脸对他们下手。丁歌手在扮演过程中看起来那么温和正常的一个人,也会突然举起斧子来发狂砍人。而且那种身体素质,完全就不是普通人类能达到的。如果这个女玩家因为磨蹭抽卡而被主持人杀了,再换个新的npc来的话,游戏的危险性恐怕又会增加。再者对方看起来还是个小女生,青春鲜妍,不过高中生的样子。卞景和虽然不是那种圣母,但也没冷血到可以随意面对鲜活生命的消逝。不论从个人情感还是从理智考虑出发,他都必须阻止这姑娘再磨蹭下去。僵持中,他微微扬起声音:“不想死就快点拿卡。”那姑娘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似的,惊恐又感激地冲他投来一瞥,哆哆嗦嗦地接过了主持人递过来的身份卡。蛞蝓先生的脾气似乎比小丑要好得多,居然也没生气,反而又慢悠悠地蠕动回了圆桌中央。它慢吞吞地宣读了游戏规则,和小丑不同,没有展示众人的身份卡,只是示意游戏开始:“游戏正式开始,请玩家有序进入低级本《御鬼门的秘密》。”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