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果换个角度思考,事情就好办了。卞景和拉住宗柏挺括的白色衣领,微微踮脚,苍白寒凉的嘴唇凑近宗柏蜜色的耳廓,小声告诉对方自己的猜想。角落昏暗,他看不见宗柏的耳垂变得通红,修长有力的大拇指和食指并在一起狠命碾来碾去,似乎想要靠指腹皮肤的大力摩擦压住心底那股痒痒劲儿。卞景和只觉得手中薄韧的耳廓变得滚烫。他不甚在意,继续小声急切地分析。倒是宗柏咳嗽一声,借此略微缓解嗓子眼儿里那股抓心挠肝的劲儿,接着紧紧咬住腮帮子,压下想要用雪亮的牙亲密地咬一咬对面这家伙的冲动。卞景和皱眉,看着宗柏痴痴一笑,又努力克制住,脸部表情忍得相当精彩。卞景和挑眉。宗柏回过神,双手合十做了个抱歉的动作,便稍稍弯下身体,方便卞景和讲话。情况紧急,卞景和也不纠结,告诉宗柏自己的想法。他刚刚之所以突然想到叙述性诡计,是因为小白的尸体。下午在厨房里,小白被微微反过来打趣喜欢班长时,低下头半是炫耀半是娇嗔地说了一句话:班长很邋遢。也就是说,罗生扮演的这个角色应该是一个不修边幅的男高中生。然而,对比起高三一班其他男同学房间里令人恶心的脏乱差,罗班长的房间简直独树一帜,干净整洁到不可思议。不仅物品摆放整齐,地板光可鉴人,甚至连青春期男生常见的袜子乱扔现象都没有。游戏给出的环境布置反映了玩家要扮演的角色的性格特点,既然罗班长的设定是邋里邋遢,他的房间怎么会如此干净?罗生不可能进入游戏后就光顾着收拾自己房间,更别说那么大个房间,一个人收拾一天也达不到那种惊人的整洁程度。思维发散一下,很快就能联想到另一个人:有洁癖的同性恋,文艺委员小红。在学生npc第一次不甘不愿忏悔的时候,一个女生曾经提过一嘴,小红有洁癖,又是同性恋,因此和班里的同学们关系不好。其实到这里,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此外,罗生本人因为与宗柏交恶,一整个下午都没有与其他玩家共同行动,布置现场的时间线也对得上。宗柏沉吟片刻,点头赞同。卞景和松了一口气,站直身体:“我现在担心的是怎么解决罗生。毕竟凶手给所有人吃下了微型炸弹,万一罗生手里有炸弹遥控器,惹急了直接全部引爆,那就不好了。”宗柏刮刮微微长出胡茬的下巴,垂眸想了想:“不会。还记得那个规则吗?当一场游戏里只剩下一个玩家时,这个玩家就会立刻进入结算阶段。
为了保证玩家不会通过杀人的方式通关,或者说,不完全靠这个方式,游戏不可能把所有人的性命都交到一个玩家的手上。”卞景和垂首,轻轻点头。进入游戏有一段时间了,他的头发也渐渐长到与锁骨齐平。此时低头,鬓边一缕长发便垂落下来,发尾搔刮着脖颈与锁骨交接处较薄嫩的一小块皮肤。啧。他不耐烦地用手指往后捋了捋。头发顺滑,倔强地回到原位。卞景和烦躁地一把抓住那撮毛毛,打量着,像是只大猫咪苦大仇深地抱住自己作乱的毛绒尾巴。被自己的联想逗笑了,宗柏从自己的手腕上薅下一根黑色发绳,想了想,还是克制住自己上手帮忙绑头发的冲动,规规矩矩地递给卞景和。卞景和的视线从那根黑色发绳,移到了宗柏短短的、完全扎不起来的头发上,若有所思。宗柏可疑地咳嗽一声,手往前递了递。卞景和便垂下发热的薄薄眼皮,伸手接过了对方手心那还带有体温残余的发绳,熟练地在脑后扎了一个小啾啾。宗柏说:“嗯……至于怎么对付罗生,我们报警吧?”卞景和顿住,眼神迷茫:“报警?”“对啊,”宗柏伸手在裤兜里摸了摸,抓出手机,指纹解锁:“这不有手机吗?”卞景和呆愣。刚刚打开手机手电筒的时候,他就下意识查看了顶端状态栏,不出意料,餐厅里没有信号,界面上的几个应用也点不开,因此他完全默认这东西就是拿来给玩家当手电筒用的了。毕竟学生角色一般不会随身携带手电筒,游戏应该是通过手机给玩家送照明装备,避免一抹黑的情况下找不到墙壁上的线索。原来这玩意儿还可以拿来报警的?啊?这样也可以?注意到卞景和呆滞的小眼神,宗柏嘿嘿一笑:“急救电话优先级别高,手机信号过低,常规服务不能开启的时候,还是可以报警的。再说了,你忘记咱们的身份啦?我们是被警长请来调查的侦探,既然找到了真凶,当然是打电话叫他把我们接回去啊。”卞景和扯扯嘴角,眼神无奈。对上不按套路出牌、偏偏效果奇佳的宗柏,他总是被一次次刷新认知,简直已经麻木了。他回头看了眼其他玩家。他们几个还在激烈地扯皮。目前已经进展到唐笑笑哭着倒在白昼身上,一张小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不知道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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