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互相怀疑的情况下,每个人都免不了为自己考量一二:其他人会不会去投真凶?那我不投真凶,岂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亏了?真凶也不确定其余玩家是否真的愿意帮助自己,为了自己性命考虑,他更可能选择出手杀了其他玩家,隐藏自己的真凶身份。简直无解。卞景和望向窗外辽阔的雪原:他算是明白这个游戏真正难玩的点在哪里了。这一条条的规则,精准击中了人性弱点。只要玩家互相怀疑、互相残杀,游戏难度立刻飙升。电子音突然发出提示:“10:55,卞技术确认这个时间点木乘务不在乘务室,因此他决定前去窃取其信息名牌,为自己晚上的杀人行动作掩护。”宗柏敏锐地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离开了。卞景和起身,前往乘务室。乘务室位于一号车厢和卫生间之间,房间面积挺小,大概就是个小储物间的样子,房门也狭窄得多。卞景和悄无声息地走近了。按照系统的说法,卞技术已经确认了木乘务不在,他只需要悄悄打开门,进去偷一块名牌就好,任务相当简单。然而卞景和的心脏狂跳起来。他轻轻握住把手。门居然锁住了。啊哦。卞景和站直了身体,蹙眉垂首:看来事情不大妙。 死亡列车木婉恐怕遭遇了不测。卞景和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哪怕隔着门,他那被游戏加强后的敏感触觉也在疯狂示警,送来了一种腐烂潮湿的死亡味道。然而卞景和冷静得可怕,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转身就去挨个敲门,把其他玩家都叫了来。在凶手就在他们几人之间的情况下,他必须把其他人叫来做个见证,以此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在唐笑笑的死亡事件发生后,游戏对于玩家执行任务点的判定就宽松了许多,他一个个叫去,几人都表示自己可以自由行动。只有甄学者状态不佳,任凭其他人怎么叫,她只自顾自疯疯癫癫地躺在床上,用尖锐的牙齿咬着坑坑洼洼的指甲盖,咬得整只手整张嘴都血糊糊的,脸上却仍然带着迷蒙的微笑。没办法,她看起来已经无法进行正常沟通了,卞景和等人也只能由她去了。
他带着宗柏、白昼和扬回到了乘务室,拉着把手拽了几下门,示意门已经被锁。几人面面相觑,面色都不大好看。显然,他们还没有忘记唐笑笑的死。“有钥匙么?”卞景和问了一句。乘务室房门的构造和玩家的房间门不大一样,看起来就更加结实厚重,光凭暴力恐怕很难打开。几人纷纷摇头,表示自己没有木乘务房间的钥匙。卞景和皱眉,目光在厚重的木制房门与自己瘦削单薄的肩膀间巡视几个来回,有点跃跃欲试。宗柏赶忙把他扒拉到身后,显然是怕卞景和一个冲动再去撞门。他自己弯下腰,眯眼对着锁孔看了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根细细的小铁丝,伸进去捣鼓几下,居然也就打开了门。他得意地收起铁丝,站直了身体,回头冲卞景和眨了眨眼睛。“干得不错。”卞景和不走心地夸赞。下一秒,卞景和越过他,径直打开了门。啊哦。他在心里叹气一声:房内的情况很不妙。卞景和让来位置,让其余几人也能挤进来。乘务室的空间十分狭小,只放得下一张又窄又长的单人床和一个小小的白色床头柜,右手边的白色墙壁上挂着一个木制书架,正对着的地面上则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杂物,什么毛巾脸盆的,应有尽有。然而,整个房间似乎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书架右上角固定用的长钉子被撞开,此时书架只剩下半个角挂在掉粉的墙面上,吱呀吱呀晃荡着作响,上面的几本杂志和小说也哗啦啦掉了一地。角落里原本整理好的杂物像是被人踢了一脚,散乱得满地都是。在一地狼籍中,木婉正痛苦地呻/吟着,然而呻/吟声也细弱到微不可闻,甚至让人怀疑那不过是自己在看到这悲惨一幕时的幻听。这个原本凌厉漂亮的年轻女性如今倒在地上,头部朝着窗台,脚部则朝着进门的几人,不时痛苦地抽搐几下。她一手紧紧捂住腹部,整张脸冷汗涔涔,鬓边打理得很漂亮的长卷发被汗水沾透了,黏黏糊糊地贴在脸上。那张妆容精致的脸蛋苍白至极,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嘴唇哆哆嗦嗦地开合着,看起来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粘稠的鲜红血液从她的腹部蔓延开来,一分一秒地带走她的生命力。很难相信一个人居然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液,多到足够张牙舞爪地流淌到门口,多到足够让人看着就心生绝望。死亡阴冷的鼻息已经席卷了这个小小的房间。木婉的眼神已经十分涣散,瞳孔扩张,基本的反射已经变得微弱,只能直勾勾地盯着虚空中的某一点,连几人进入房间也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几个玩家冲上去。为了避免造成二次伤害,他们没有动手移动木婉,只能小心翼翼地拿开她捂住腹部伤口的手,试图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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