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王瑞晨说到嗓子冒烟,实在找不到可以聊的话题了。他已经从自己七岁还尿床被老妈一顿臭骂讲到博士答辩时被台下老师狂喷一小时唯唯诺诺疯狂道歉,绞尽脑汁讲了起码五六个小时,真讲不动了。“别开口了,”朱均拍拍小师弟的肩膀,语气难掩疲惫,“闭上眼睛休息,这车不知道还要开多久呢。”王瑞晨还想讲点什么,奈何有心无力,只能闭上嘴乖乖休息。没了他的叽叽喳喳,气氛突然安静到可怕,众人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幸好玩家们或多或少都感到了困倦,简单商量几句,决定轮流守夜,万一有什么变故能及时叫起别人,其余人则合眼小憩保存精力。朱均年纪最大,性格严谨负责,主动当了 黑夜公交车“啊!”张淑珍短促地痛呼一声。她右手捂住撞得红肿的额头,脑子里嗡嗡作响,等满脸懵逼地抬起头来,就对上其余玩家同样迷茫不安的视线。就在上一秒,这辆一直处于平稳行驶状态的黑夜公交车毫无预兆地急刹,紧接着起步提速,车内众人缓神的功夫,它已经恢复到原本的行驶速度。毫无准备的玩家们东倒西歪,好悬没被甩飞出去。张淑珍最倒霉。她原本头抵着前座的椅背打盹,这一下直接给白净的额头撞出个飞快隆起的肿块,这会儿正紧闭双眼连连倒抽气。朱均负责守夜,见状有些愧疚:“没事吧?”张淑珍赶忙摆摆空闲的那只手,表示自己并没有大碍。“我帮你瞧瞧吧。我是生物学出身,但以前有几个搞临床医学的师妹,跟她们了解过简单的急救知识。”朱均走到张淑珍身前,俯身小心翼翼地在血肿周围按压检查,很快下了结论:“问题不大,注意不要再碰到伤处。”张淑珍感激地点头。那两人交谈时,卞景和莫名觉得安静过头。奇怪,一向话最多的王瑞晨怎么没听见声儿?
这种情况,他不该第一个跳出来大声抱怨么?还有朱均,怎么也没见出声关心几句他的小师弟?隐隐的不安袭上心头。他干脆站起身,探身问前座:“王瑞……等等,王瑞晨人呢!?”纯黑的座椅里空空荡荡。迅速扫视一圈,空旷的车厢里根本没有足以藏下一个成年男人的地方。王瑞晨就像突然人间蒸发,没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什么?”朱均已经回到自己位置上,闻言一脸茫然地反问。“……王瑞晨啊,刚刚还坐在你旁边的王瑞晨!他不见了!”卞景和猛地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的不安无限扩大。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凭空不见了!?而且,为什么其他玩家都表现得如此平静?好像对王瑞晨的死活漠不关心,尤其是朱均!“王瑞晨?这是谁啊?我应该认识他吗?”朱均完全摸不着头脑,奇怪地反问。听到这句话,卞景和后背瞬间炸起一片白毛汗,不敢置信地追问。“王瑞晨啊,就是你的师弟,你们俩一起上车的,难道你不记得了吗?”他抱着最后的希望说完这段话,期待下一秒朱均或者宗柏就能大笑着嘲笑他,告诉他这只是一个不合时宜的玩笑。“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压根没有叫作王瑞晨的师弟。而且我一直是一个人啊。”被质问的对象表情比他还纳闷,似乎完全不明白卞景和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直截了当地回答。他的表情看不出一丝作假的痕迹。如果这都是谎言,那演技真可以媲美影帝了。“……什么?这不可能。”卞景和干涩地自言自语,全身冰凉,整个人就那么僵在原地。在这一刻,他已经窥见了比朱均的猜想更可怕的未来。比死亡更绝望的,是永恒的迷失与遗忘。寂静压抑的黑暗空气铺天盖地涌过来,轻易将他淹没在完全不知所措的无力感中。或许是卞景和的脸色实在太难看,宗柏和张淑珍都担忧地看着他,欲言又止。“你真的不认识王瑞晨?”卞景和推开宗柏轻扯他衣角的手,定定神再次询问朱均,但已经不抱多大希望。朱均开始有点不耐烦了。在他看来,这个沉默寡言的陌生玩家突然杜撰出一个人名,硬说那是自己的师弟。要真是自己的师弟,他会死活不记得这么个人吗?“我真不认识啊。你看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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