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绵勾了下嘴角:“我倒不是来笑话你的,只是觉得你如今被蒙在鼓里,甚是可怜。该有一个人告知你真相才是。”她不与她周旋,二人相争已久,再是做表面功夫,已是无益。“至今,你还以为是我害死了你母亲,可你还不知真正的凶手是谁。”“毒妇,不是你还有谁?”穆青岚必然不会信,“若是有人说我母亲是你那个软弱不担事的姨娘干的,我倒不会信。可你,穆青绵,你生来便恶毒,就是一个讨债鬼!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母亲,如今竟还想骗我!”“是与不是,你细查便知。”想到穆青岚那句恶毒,青绵不免冷笑道:“你穆青岚自小欺辱我到大,我若还对你仁善便是对不起我经年所受。怎么,只许你对旁人施之恶行,不许恶报还至你己身吗?”青绵一句一句逼问穆青岚:“幼时,你求我带你去市集游玩,我只当你想出去玩,便瞒着父亲与祖母偷偷带你出去。可你却故意走丢,提前回府,藏在你母亲柜子里不肯出来,以此陷害于我。害我被祖母罚跪。”“我那时还不曾记恨于你,可随着长大,你与我之间除了龃龉还剩什么?你当日推我入水,便不是害我性命?若我活不过来呢?”穆青岚被逼问地直往后退:“若你死了也不过是你命不好罢了!关我何事?”与她置气,实在无用。青绵听此一言,忍不住叹:“穆青岚,你倒不愧是老太太教养长大的。同她一样的,不将旁人的性命放在眼中。”“如今,我倒不妨告诉你,你的母亲,便是由穆家那位慈眉善目,人称活菩萨的穆老太太命人拖出去仗杀了的。”穆青岚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穆青绵。“我纵是有天大的本事,又如何能命人将你母亲打杀了。再者,你心中难道不是如明镜一般吗?这么多年,父亲动不了你们母女是为什么?不就是因为有祖母保着?若没有她松口,这阖府上下,谁敢动你母亲!”“祖母……”穆青岚霎时间如丢了魂,喃喃地喊她的祖母,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翠暖平日最是看不惯穆青岚,仗着自己嫡女的身份作威作福,百般挑衅穆青绵。可此时,她竟不禁自觉她有些可怜。若她们不曾这般欺负人,以罗姨娘的性子,必然不会违逆一家主母,而穆青绵虽争强好胜,却也不会主动去害她。那么,她与她母亲还是能好好活着的。穆青岚红着眼,抬头复又看向穆青绵。“那又如何,没了祖母,我还有秦家。我会让外祖父向你,向穆家,讨一个公道!我母亲不能就这么白白死了。”穆青绵听她出言如此,回眸瞧,当日她拿这话威胁穆老太太,说要闹上公堂,仗的是穆家不能得罪袁家,还指望着她去嫁。如今,穆青岚又仗着什么?她倒想问问,她心中可知晓。“你不若试试,我倒也想瞧,你试过之后,可有后悔,或可有醒悟。”
说罢,穆青绵不再多言,带着翠暖与柳澄离开,临走之前,却将老太太给她的钥匙留下了。“姑娘这般,不斩草除根吗?”她与穆青岚积怨已深,若给了穆青岚机会,若有朝一日等这毒蛇反咬一口,后悔都来不及。“你的意思是?”青绵反问柳澄,柳澄犹豫,想说却不敢说。翠暖一向胡涂,此时却机灵了,“柳澄姐姐,万万不可!她如今已是得到了报应,又何必赶尽杀绝。”说罢,她瞧向穆青绵,眼睛亮闪闪的问:“姑娘,你方才将钥匙留给她,是不是意味着,你也愿意给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翠暖说这话时,柳澄亦抬眸看向青绵。青绵只笑:“走罢,父亲和阿娘还在等我回去用饭。”许是到了雨季的缘故,明明昨夜里才刚下过一场雨,午时,便又下了起来,窗外昏昏暗暗,雨幕如丝。青绵一时间困的打盹,方起身要离去,便被她阿娘喊住了。“绵儿,一会儿你随阿娘前去福禄寺烧个香罢。”青绵点头。正巧穆青绵回来,穆云富便提起一桩事。“如今,府上无正妻,家中中馈无人掌管。娇儿,择日我与母亲去说,将你扶正如何?”青绵听罢,朝着穆云富与罗娇看去,尤其是她的视线在罗娇身上多有停留。罗娇听到穆云富的话似是惶恐,她眼睛不由地睁大,随即便立刻摇头否决:“老爷,不可!”“为何?”穆云富心有疑惑。“四姐儿如今还关在府上,秦氏也未去多久,老爷如此做,不怕寒了秦家的心吗?”听闻罗娇此言,穆云富蹙眉,“娇儿,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意,扶正之事不过是早晚罢了。与秦家有何干系?”罗娇垂下眸,不再看穆云富,只道:“名分之事,你知我本不在乎。”她自知自身已不再复从前,不再是知州府的大小姐,而是一个沦落红尘的女子。既早心知肚明,又何必在乎名分之事?青绵坐在一旁,只觉自己碍事,遂起身道:“父亲,阿娘,我先回房更衣,一会儿便随阿娘前往福禄寺。”她欠了欠身,随后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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