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青绵侧过脸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随即自嘲地笑了一声: “是吗?”青绵身着一件白色云丝长裙,因着体弱,又披上一件云雾蓝色斗篷。东宫的马车早已在外候着,前来接她的人,不是旁人,正是周恕宁。他看向穆青绵,心知她才受过杖刑,故而柔弱不堪。而她这副模样,倒更像穆滟斐了。“穆姑娘,我们又见面了。”“周大人。”青绵点点头,只见他抬手伸过手臂,让她搭着上了马车。许是因为周恕宁在照顾她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她心思敏感又绵长,故而,这条路走的又慢又长。马车行驶至东宫,青绵从马车上下来,她停下脚步,抬头看着眼前的宫门。从前是多么欢欣喜悦,如今便是多么的胆战心惊。萧逸琅一早便让人候着,等他见过陛下便过来。回来时,他便瞧见等候的穆青绵。他走上前,靠近她,随后屏退了身旁伺候的婢女和奴才。他的手轻轻贴上她的后背, “还疼吗?”穆青绵想起在登闻院他看向她的神情,以及说出的那些话,情不自禁地躲避。萧逸琅察觉到她的动作,俯身下来,柔声道一声: “别怕。”“孤会待你好。”“像以前一样……”他说这话,让穆青绵更加颤栗了。想起前世,她与他不死不休,互相折磨。而今,她回来了,再未躲开,还是重新遇见了前世的他。青绵想过之后,脸上腾升出疑惑之情,她说: “太子殿下再说什么?民女听不懂。”“我们,曾见过吗?”闻言,萧逸琅脸上腾升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神情,他笑了笑: “你,当真不记得?我们从前见过。”青绵恭敬道: “不记得……”萧逸琅打量着她,那日,在赏菊宴上,她落荒而逃的模样,可不像是不记得的模样。何况,以穆越的野心,知道她的存在,必然会向她递出橄榄枝。以她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代替穆滟斐嫁入东宫?反倒敢在登闻院,当众得罪他。除非,是她回来了……想到此处,萧逸琅没有揭穿她,与她撕破脸皮,只是顺着他,也当做什么都听不懂。萧逸琅将她安置在暖阁。请太医来看她的伤势,还叫厨子做了她最爱吃的菜。夜里,他会亲自来,盯着婢女给她上药,若是婢女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他便会责罚。穆青绵被他关在东宫,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照看。她本以为,他唤她过来,是为了质问她,或是为了,杀了她。却都没有,他只叫人好生养着她。足足三日的时光,穆青绵都是如此度过的。直到萧逸琅屏退了婢女,要亲自给她上药。
萧逸琅手上拿着药瓶,叫她脱了。青绵抬眸看他,不曾有任何动作。萧逸琅懒得与她装,演了这么多日,她倒比从前能耐了。“你早已是我的人,我们曾经在一张床榻上安寝,如今还在乎在我面前,脱不脱吗?”听着萧逸琅此话,穆青绵瞪着他。“太子殿下,我与您素昧相识。不知因何故而招惹了您,现下,还请您出去,不要污了我的清白。”“阿斐,你非要如此见外,不肯承认么?”萧逸琅盯着她笑了声: “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我与太子殿下您不是夫妻!”只听萧逸琅一口咬定,不容她辩驳,穆青绵道: “我已嫁过人了!我是袁沣的妻子。”萧逸琅闻言冷笑,前世,魅惑臣子。今生,自作主张嫁了人,好一个穆青绵!他咬牙道: “便是他的妻子又如何,孤会在乎你是二嫁之身么?”穆青绵听罢,胸口处那跳动的心脏快要跳出来,她咬紧牙关,瞪向萧逸琅。“孤想要你便要你!容不得你拒绝。何况,孤看上你,是你的福分,可懂?”好一个福分。青绵当即想要呕出来。他真将她当成一个对象儿吗?想要便要,不想要便不要。随即,萧逸琅逼问她: “和离书呢?”穆青绵说: “没有。”萧逸琅眯了眯眼, “没有?”“他死的时候,你竟然没有为自己要一封和离书?”穆青绵不言。一个自来只想着自己荣华富贵的人,竟然肯嫁给一个病秧子。嫁了便罢了,他死之后,她竟愿意守着,连一封和离书都没有要。萧逸琅看她,冷笑了声: “你倒是变了许多。从前那个只要荣华富贵,若让你不痛快,一点委屈都受不住的穆青绵去了何处?”萧逸琅逼问她。倏然,穆青绵抬眸,直视他那双眼睛,勾了勾唇: “你不是知道吗?”与此同时,萧逸琅盯着她,挑了下眉。她不装了。摊开牌来说。“她死了。”说着,青绵又强调一遍: “她死了!”萧逸琅忽然被触及死穴,他死死盯住穆青绵: “闭嘴!”他不允许她提醒她,她在他面前,死过一次。“萧逸琅,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有何不好吗?”青绵笑了起来: “只因我如今不是讨你喜欢的那副模样,你便要再杀我一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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