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问题只是,这一切,究竟会以怎样的方式发生——他会如何拥有城堡。她又会……如何死去。洛西芙担心她消失太久,会引起地面上的疑心。只是休息了一会儿,待到被噩梦抽干的力量重新回到身体里之后,便穿上衣服,站起身,推开地牢房间的门。顺着长廊,她回到了地面。斗兽场上,是平整洁白的落雪。环形座位上的雪,也还没有被清扫。在这庞大的露天建筑中心,站着一个人影。“芙妮。”费兰忒转过身,看向她。洛西芙瞳孔微颤,停下了脚步。……他怎么会在这里?这神情只是转瞬即逝,很快,她回应:“殿下。”“我想,这里可能会遇见你。”费兰忒说。“是呢,殿下。”洛西芙回答,“斗兽场又要重新开赛,那些野兽……需要打理。”费兰忒对她在地下的工作并不好奇。他点点头:“嗯,辛苦了。”说完,他再次看向这片宽广洁白的斗兽场。洛西芙走到费兰忒的身边,轻轻抱住自己的手臂,并不言语。雪花仍然在飘落。“芙妮。”他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的那一天吗。”洛西芙点头:“嗯。”她与费兰忒第一回 真正开口对话,就是在这里。那时,他是刚刚获得了继承权的王子,为获胜的勇士颁发帝国军的佩剑。那勇士却对他不屑一顾,拿过佩剑,当着费兰忒的面,杀死了一头珍贵的狮虎兽,而后自尽。洛西芙一个也没能救回来。她只治愈了一个野心勃勃、却被彻头彻尾浇了一盆冷水的王子。资历尚浅的王位继承人,对着她哭诉了很多事情,发了很多誓。那大概,是她成为王子未婚妻的开端吧。“那天阳光晴好,并不像现在这样。”洛西芙说。费兰忒笑了笑。“时至今日,你还爱我吗?”他问,“或者说,你爱过我吗。”“……”洛西芙垂下眼眸。雪花静静飘散。这是冰龙带来的寒冷魔力。“殿下这样即将拥有一切的人,难道还需要我的爱吗。”洛西芙说。闻言,费兰忒转过脸,看向她。那是碧绿色的眼眸,是奥伊德赛帝国最纯正的血统。——是人的眼睛。可是……为什么也是这样?
洛西芙并没有抗拒对视,她抬起眼帘,坦然观摩着费兰忒眼中流露的仅有情感。“需要。”他说,“你是我未来的妻子,我当然需要你的爱。”“嗯。”洛西芙轻轻应声,“这样啊。”“这些日子,我知道你在躲着我。”费兰忒说,“我想向你道歉,却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做起。”“啊。”洛西芙短促地笑了一声。“殿下,怎么又想向我道歉了?”距离上一次,好像也并不遥远。那时,她还没有纠缠上变成人的冰龙,还没有前往边境,还没有被这一切搅成一团乱麻。她还在幻想着这一回屠龙的大计,会以怎样的方式最终迎来成功。“我明白你的心。”费兰忒说,“你觉得,我将人民分成三六九等,我剥夺那些流浪者在王城立足的机会,我让他们成为奴隶,是很可耻的事情,对吗。”洛西芙并没有立刻应答。她静静地听着费兰忒的话语。“可是……芙妮。”他仰起脸。“——这是多么一个庞大的帝国。”“善良与爱,能让帝国变得井然有序吗?权利与平等,能保证帝国不会陷入无休止的战争中吗?芙妮,这里不只有我们,这里有这么多的人啊。”费兰忒说,“我只是,在延续父辈的道路而已。”“我必须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只有这样,才能将往日的荣耀,无限期延续下去。”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只有这样,我才不会成为帝国的罪人。”“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不安定的因素,出现在我的麾下。”“我不想……成为最后一个王。”洛西芙没有打算反驳任何一句。“可是,殿下——您看见国王宫殿门口的那棵白蜡树了吗?”她问。费兰忒的神情一怔。仿佛并不想提到这件事,他盯着洛西芙,盯得发狠,一时无言。“……不。”费兰忒缓缓摇头,“我不相信那种预兆。”“而且,我有你,又为何不能扭转?”“难道……我们好好处理这一切危机、熬过龙灾、让帝国重现辉煌,都不足以唤醒那棵该死的树吗?”费兰忒紧紧扣住她的肩头。“你告诉我——不、可、以、吗?”洛西芙颔首,默认了。她抵住费兰忒胸膛的手,柔柔向后揽去,将身体贴进他的怀里,平静他燥热的心。“殿下。”洛西芙说。“挑选一个好的日子,我们结婚吧。”-------------------- 「冰湖驯鹿曲」===============================……听到答案,费兰忒闭上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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