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小小一个侍卫,托了生辰八字的福才有幸伴在素素身侧,谁给你的胆子这么来质问孤!”季白檀本就不善言辞,又不能直接开口说出真相,一时竟真的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双目泛红地瞪着贺云,看着还有些委屈。“殿下何必动气。”韩素安抚性地拍了拍横在身前的剑鞘,示意人往后退,“我家阿月被我惯着,有些冲动,说话直了些,殿下,天潢贵胄……”她缓声顿了一下,笑道:“想必不会和他一般见识。”贺云不悦地皱皱眉:“素素,你对他未免太过纵容。”季白檀闻言不动神色地抬抬下巴,竟有些炫耀的意思。“我知道。”韩素淡声道,“不过这便是臣女的家事了。”贺云咬牙:“这般性子的人,不如早日踹掉,孤只要一句话,三日之内,必能找到一个与他生辰八字相同的男子伴于你身侧。”“多谢殿下好意,不必了。”“你究竟图他什么!”“谁知道呢?”韩素抬手拨了一下胸前被系得乱七八糟的结,“可能图他会系结吧。”说罢,她无视贺云黑沉的脸,越过他自顾自道:“走吧殿下,别让使臣久等了。”正值寒冬,未掉的叶片上凝着一层浅白的霜,远远望去像是漫拉河上飘荡的白雾。水面已然被冻成厚厚一片冰,顺廊而上,便是岳国皇宫声名远播的湖心亭。相传此亭建于岳国开朝初年,开国皇帝为博宠妃一笑,特地花重金建了这么个亭子。湖心亭占地面积极广,几近赶上了两三座宫殿,里头各类设施一应俱全,还种有奇花异草做点缀,周遭用纱窗与特制屏风相继隔开,冬暖夏凉,是宴请宾客的不二之选。韩素一路都没再和贺云讲过话,垂着眸子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穿过桥廊,行至湖心亭。亭中已然坐了好些宾客,因为是小宴,所以座位安排不是特别严谨,众人三两成群,推杯换盏,谈天说地,煞为快活。岳国身处中原,酒大多度数不高,但现下或许是气氛太好,有人已经醉了,因此,韩素与贺云进来也没多少人注意。韩光有要务在身,推辞了本次宴会,周宁素来不喜这种场合,唯一的小妹胆子小,不敢一人前来,因此,此次小宴韩素可以说是孤身一人。贺云端着盏去敬酒,韩素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手支头,一手转着银筷,碰上喜欢的便尝一口,没碰上便一口口闷酒。她倒是不觉得自己有多孤单,但耐不住有人自以为是地觉得她可怜。酒刚喝了两壶,还没到开胃的程度,韩素眼前便出现了一片阴影。她转着酒盏,一口将盏中的液体喝干,而后才慢悠悠地抬眸去打量跟前的人。最先让人注意到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黑沉,像是藏了秘密的树洞。
再然后,她才注意到此人的五官,鼻尖高挺,眼窝深邃,标准的燕国人长相。“在下见姑娘一人在此独饮,特来敬一杯。”出乎意料,那人cao着一口流利的岳国话,看样子还了解岳国的礼仪。韩素来了点兴致,抬手与他一碰,将杯中的酒利落喝尽,笑道:“不知阁下是?”男子嗓音温润:“在下燕国使臣晏霜,见过姑娘。”“哦,燕国使臣啊。”韩素了然笑道,又和他干了一杯,“幸会幸会。”燕国使臣,她的目标,也是那日用银针将她逼退的人。-------------------- 闻香=====================晏霜捏着酒盏在指尖转了一圈:“在下看姑娘的穿着,不似寻常官员的家眷。”敬了酒却不喝,这便有些冒昧了,但韩素却毫不在意,对着晏霜轻笑道:“家父是丞相,先前应当与晏大人有过几面之缘。”“原来如此。”晏霜了然点头,欣然道,“亭中太闷,韩姑娘可愿与在下一道去外面透透气?”韩素喝酒的动作一顿,抬眸与他目光相对,却见晏霜笑得彬彬有礼又不失分寸,似乎真的只是厌倦了此处嘈杂的环境。“御花园的寒梅这几日开得很好。”韩素笑道,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示意季白檀和初荷别跟过来,“却之不恭。”此次小宴本就嘈杂不堪开心为上,因此,两人结伴而出也没有引起多大注意。湖心亭通向陆地要经过一道长长的回廊,回廊两边接以屏风,还种有各式各样的绿植,韩素松松垮垮地披了件湛色风衣,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晏霜聊着天。“听晏大人的口音,似乎很擅长说中原话?”“惭愧惭愧。”晏霜谦虚道,“在下早些年曾在中原住过一段时日,对此稍有了解,这才有幸被吾王派来出使岳国。”“这倒是稀奇。”韩素道,“鲜少有燕国人能孤身一人待在中原,晏大人既然在此住过一段时日,必然有几个岳国的好友吧。”话及此处,晏霜微妙地顿了一下,但很快又被掩饰过去,韩素甚至疑心自己看错了。他笑道:“不瞒韩姑娘,是有一个,可惜早已失了联系。”“萍水相逢、分道扬镳皆是人间常事,晏大人不必介怀。”“或许吧。”晏霜叹道,将话题一转,“许久不来岳国,此处似乎变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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