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关零零总总加起来也就这么点地,平安客栈既然被誉为最好的客栈,自然就更不难找了。韩素与季白檀一路问过去,不消半个时辰便到了目的地。掌柜在台前数着铜板,见着两人入门赶紧赔笑:“对不住啊客官,本店近些日子都已经被一位公子包下来了。”韩素微微一笑:“就是那位公子让我们来的。”掌柜为难道:“这……这我得问问那位公子……”话音刚落,却听二楼有人暴躁道:“什么人吵吵嚷嚷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楼道处露出一张阴柔的脸,拧起的双眉在看到韩素的那一刻又舒展开来。“来这么慢?”楼离伽居高临下地冲掌柜抬抬下巴,“准备两间上房,让他们进来!”掌柜一见到他就跟见了财神爷似的,眼睛都眯得看不见,对韩素和季白檀的态度也来了个大转弯:“是小人有眼无珠,您二位这边请,这边请!”“不用麻烦。”韩素轻描淡写道,“准备一间即可。”季白檀下意识拧眉,心脏像被人紧紧捏了一下,上回住客栈的经历还是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韩素不是不知道多要间房能避免好多麻烦,况且也不用她出钱。可她不知为什么,每回都坚持自我,完全不顾及他人目光。好在这家掌柜有眼力见,依旧满脸堆笑连连应声,急忙着人准备去了。反倒是楼离伽,听到韩素的话后挑挑眉,嘟囔了一句:“还挺玩得开。”楼离伽住的毫无疑问是二楼的天字号雅间,金雕玉砌的大门端端正正开在最中央,从窗户向外眺望视野极佳。韩素要的客房还没准备好,她便带着季白檀先到了二楼的天字号。楼离伽警惕地挡在门前:“做什么!”韩素道:“听闻楼公子喜欢仙人醉?”“是又怎么样!”韩素微微一笑,下一秒,一个酒坛送到了他面前。那酒坛吊着根红绳,被一只手攥在一起。那手白皙干净,骨节分明,臂弯崩成一条弧度优美的直线,望着煞为赏心悦目。可惜手的主人面无表情,盯他的眼神发着寒,像在看什么仇人。楼离伽惊道:“你怎么要过来的!”“这就是秘密了。”韩素道,“楼公子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楼离伽犹豫一番,像在顾忌什么,但最终还是对仙人醉的渴望占了上风,他侧开身:“进来进来。”-------------------- 面具=====================入目的房间干净整洁,被褥衣物各归其位。左侧是一张木桌,上面摊着张羊皮纸。右侧摆着一个楠木衣柜,柜门没合紧,能隐隐看到黑色的布料。
韩素有些出乎意料,这人隐瞒身份来岳国赏玩,连衣领处的颈纹绣都要留着,整日穿得跟个花孔雀似的招摇过市,竟然还会穿黑衣。楼离伽警告:“再乱看挖了你的眼睛!”说罢又狠狠瞪了季白檀一眼:“护主也别给我摆出这副表情!要不是看在仙人醉的面子上谁准你进来!”韩素将酒坛放在桌上,眼神无意瞥到了那张羊皮纸。竟是张岳国地图,标注的文字像小虫一样歪七扭八,看样子应当是南疆字,镇南关的位置被一个红圈仔细勾起。还未等她细看,楼离伽却突然上手将那地图折起,动作仓促:“太乱了,还没整过。”韩素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不介意,而后自然地在桌旁坐下。季白檀抱着剑,冷脸站在她旁边,面无表情的样子就像尊瘟神。韩素道:“楼公子此番来岳国,准备去哪里赏玩?兴许我能为公子提些建议。”楼离伽毫不犹豫:“不知道。”说完,似是觉得自己这回答太过生硬,他又补充:“此番乘兴而来,还没想好去哪儿。”“楼公子只一人吗?没带侍从?”楼离伽顿了一下:“我不喜欢人跟着,让他们隐在暗处了。”“此番打算待多久?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楼离伽含糊其辞:“十几天吧。”“不多待会儿吗?”韩素语调有些漫不经心,“我听闻南疆近些日子不太平啊。”楼离伽眸色一凝,目光如利刃,似要剖开韩素的心脏。平日他虽话说得难听,但明眼人都能听出玩笑的意味,只有这次除外。“韩素。”楼离伽双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是不是我太好说话,给你一种能口不择言的错觉?”他嗓音压得很低,面容被雕花窗投射的阴影切得明明灭灭,阴鸷又狠厉。好说话?韩素面色不变,甚至还有闲心走个神。那你真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噌——”锃亮刀锋出窍,横在韩素与楼离伽中间,季白檀面色阴沉,冷声吐出两个字:“退后。”楼离伽自是不可能听他的,他故意让身子更往前倾,颈侧紧贴刀口,挑衅道:“你敢杀吗?”季白檀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手稳得一动不动。“楼公子消消气,是我失言。”韩素叹气道,“你不想听,我不提就是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季白檀的手臂,示意他收剑。但素日听她话的人今日不知为何,竟充耳未闻,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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