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迦南说:“我妈觉得老师比较稳定。”一提起父母,谭威眼中毫无障碍与敬畏,他不假思索的说:“管他们干嘛,谁觉得好谁去当啊。”他这话说得很委婉了,毕竟那是许迦南的家人,不是谭家人。他眼中有不屑,他是认真的。谭威早就想好了,等他成年了,有独立的能力,他就跟谭卫良断绝关系,该是他的他拿走,不是他的他不要,他只要奶奶给的东西,以后也绝对不会给谭卫良养老。他与谭家人除了一点血缘关系,感情早就在一次次的争吵与被抛弃中消磨没了,所以他相当利落洒脱。许迦南却慢慢吞吞的摇头。她感到羞耻。因为,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很羡慕谭威,羡慕一个有家不能回的孩子。他似乎无牵无挂,无所拘束,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看见过谭卫良夫妇,她知道,身为前妻留下的孩子,有后妈就有后爸,他是不曾被期待过的,所以,理所当然的,他也不期待他们。可是她不一样,她从小在窦春燕与许元福的爱与心血中长大,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人之常情,她是被父母宠爱并且期待的小孩。所以,她无法做到像谭威一样,理所当然的不去完成他们的期待。许迦南想扇自己一个耳光,为那一闪而逝的想法。爸爸妈妈是最爱她的人,她不该那么想。她板起脸,跟谭威说:“快写作业,十月一之前还要月考,看你能进步多少。”川剧变脸似的,谭威那张脸一下子就拉成了一根老黄瓜。给谭威上完课,许迦南在客厅看见了沈司瑾,沈司瑾也指着手机里面的人问:“这个是不是你?”许迦南:“……”许迦南说:“哥哥,你也刷到啦?”她开始有点心虚了,连沈司瑾都刷到了,她妈妈不会也刷到吧?不对,许迦南甩了甩头,其实,就算窦春燕刷到了,也没什么的吧,她现在又不是高中生了,就算跟岁岁玩一次,也不耽误学习什么的啊。结果沈司瑾说:“不是,是谭威发给我的。”许迦南眨眨眼睛,笑呵呵的凑过去,问:“哥哥,我好看吗?”说完,她还拿出手机,给沈司瑾看她的屏锁壁纸,是一张她的单人独照,斜倚在桌子上那张,有一种颓败的美感。沈司瑾挑挑眉说:“这是那个岁岁给你做的造型?”
许迦南扬起下巴:“我做的,不过岁岁确实帮我了。”她兴奋的跟沈司瑾说:“但是这个发型是我设计的,头上和桌上的鲜花还是从专门买来的,好看吧……还有这件广袖袍,上面的立体花珠都是我自己缝上去的,岁岁说用钻钉,但我觉得钻钉太亮了,用小珍珠刚刚好,还有啊……”许迦南小嘴叭叭不停,沈司瑾的目光不知不觉就从那张写真壁纸挪到了她的脸上,那张淡妆浓抹总相宜的小脸上未施粉黛,干净漂亮,此时的许迦南一定不知道,她的眼睛闪亮闪亮的,像是最美好的钻石一样,说着她喜欢的东西的时候,在熠熠生光,叫人舍不得挪开眼睛。许迦南把手指凑到指纹上,想解锁,打开相册,给沈司瑾看更多的照片。可是手指挪到指纹位置上的时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手一松,手机掉了,掉在了地摊上。沈司瑾被她吓了一跳。他问:“怎么了?”许迦南抓起手机,几乎说得上是落荒而逃,她一边跑一边说:“我忽然想起来,我室友让我帮她把冰箱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我给忘了,我得回去一趟……”要命啊!她刚才怎么就忘了,她的桌面壁纸还是沈司瑾那只手啊,真的被沈司瑾看见还得了!!沈司瑾坐在沙发上,看她夺门而出,总觉得,她临走时的表情不像是急切。反而是……特别心虚。许迦南跑得快,所以她没看见,沈司瑾点开了谭威发的那个链接,链接自动跳转,打开了他手机里的短视频app。沈司瑾自己是不怎么打开这个软件的,是最近公司正着手于一家直播公司的投资,所以他下载了这个软件。此时,这条视频已经降到了热二的位置,但是依然非常热闹。沈司瑾点开看了,也顺手点了个赞,并保存了一张许迦南单独的特写照片。他的视线落在那张美丽的脸蛋上,良久轻笑了一声,收起了手机。小丫头跟小时候一样,爱臭美。匆忙跑掉的许迦南犹豫再三,为避免日后被沈司瑾发现尴尬,她还是换掉了那张桌面壁纸,换成了小芋泥的特写。临睡觉前,她又捧着手机相册翻来覆去的欣赏照片,慢慢才心满意足的睡去。结果,睡着之后,她梦见了沈司瑾。她梦见自己穿着那套张扬的红色衣服,托着一根木质烟杆,对面做的是沈司瑾。沈司瑾被她用一只银色的精致手铐给束缚了起来,骨骼分明的双手被刻出了青红色的於痕。可即便被胁迫了,眉宇间依然有种孤傲,那不可攀折的姿态与身上的伤痕形成鲜明的对比,叫人升起破坏之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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