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姐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眉头拧成‘川’。她从我手里夺过熊头说:“你这咋干啊?你得去医院。”“没事儿没事儿,我没受伤。赵姐,反正戴着头套也看不出来,求您了,我能干完。”她还是不说话,抱着熊头踌躇。我心一横,“那我不要100了,您给我80!就80行吗!”“这倒不是钱不钱的事儿……”见她松口,我趁胜追击:“就算受伤了,我也不会找您!”赵姐过了三秒才说:“那好吧,60。”我吸了吸鼻子,止住眼泪,没有因为她的趁火打劫愤怒,只是劫后余生的想我能给周令也带钱回去了。我低下头,示意赵姐帮我带上熊头套:“好,六十就六十。”-------------------- 逃跑我捏着一张墨绿色的五十和一张浅蓝色的十块钱,扶着墙一摇一晃的走在楼梯上。一个小时前赵姐看到我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惊得攥紧了她手上的六十。我实在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颤抖着双手几乎是从她手上夺下的这两张钱。在荣泰广场的公共厕所我检查了一下自己:腰上青了一大片,不能用力,扭身就疼。腿上和胳膊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小腿肚还有被割破的血痕。我不用碰,只是看到血痕的惨烈程度就龇牙咧嘴地闭上眼睛。我真惨,今天穿的是短袖短裤,遮都不知道怎么遮盖。不过身上这些上我还可以说我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最麻烦的就是脸上明显的巴掌印。我把原本扎着的马尾散回齐肩的头发,尝试遮盖了一下,可是一动就会露馅。大爷的,手长那么大。我停在家门口暗骂。在门口等了一会儿,我扶着墙缓了缓气。还没有开门,大门却先被打开。我扶着墙的手马上放下来,对拎着一袋垃圾,愕然看着我的周令也耸耸肩,假装很轻松的笑:“好巧哦。”周令也把手里的垃圾袋放到门口,站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凑近我看。我怕她看出端倪,往后退了小半步,又侧过身准备和她擦肩而过跑到厕所先处理掉身上的脏污。我的头发还带着那个黄毛的口水味,简直臭不可闻。可是侧身的时候,周令也拉住了我的胳膊。我忍住疼没有叫出来,但已经能感觉自己笑容勉强:“哎呀,今天出了一身臭汗,你别靠近我,我先去洗澡。”说着我去推周令也,说:“你不是要扔垃圾吗?快去吧。不然晚了蚊子多。”
可是周令也没挪脚步。她把大门关上,再一次凑近我。然后伸手撩开我挡住脸颊的头发。她只看了一眼,眼泪就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的心揪起来,“你别哭,你别哭。没事的。我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你脸上是个巴掌印,你还要骗我是撞到的?!”周令也提高嗓门,震得我刚受伤的耳朵又开始嗡鸣。下意识的用手捂住耳朵,我缓了三秒钟,对上周令也泪水涟涟的惊惧。我很勉强的笑:“没事。对了,给你钱。”周令也低头看着我的胳膊。看着看着她的眼泪就滴下来,打湿了钱。我触电般的缩回手,“诶诶,钱,钱。”下一秒周令也恶狠狠地从我手上夺走那六十块钱,一边哭一边跺着脚。她在客厅里原地转了两圈,最后把钱塞进她的书包里。我不合时宜地被她生气的可爱样子逗笑,但是当然没敢笑。周令也塞好了钱重新走过来。她拉着我的手走到浴室里,让我在马桶上坐下,打开浴室的顶灯,刺眼的白光照的她眼睛眯了一下,但她很快又把眼睛睁大,仔仔细细地检查我胳膊和腿上的伤。她蹲下的时候我想到小腿肚子上的血痕,被她手指烫到一般的往后缩了一下小腿。我说:“别看了。”周令也不理我,捏住我的小腿强迫我的脚腕一转。血痕明晃晃地暴露在她的眼前,周令也的眼泪就没有停过。她颤抖着声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怎么好好儿的出门,回来就这样了?”我没有找到合理的谎言,只好沉默。“你到底在什么地方干活儿?是谁欺负你的?”她的问句我一个也答不上来。浴室里只有周令也的抽噎。隔了一会儿我说你让我洗澡吧,至少洗个头。我没敢说被人吐了一口唾沫,只说今天出了一身汗,太难受了。周令也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你身上不能沾水,我帮你洗头吧。”那怎么能行?我脑袋上还沾着恶心的口水呢!我使劲摇头,上半身往后靠,不肯让她碰。周令也不听我的,自顾自地去拿莲蓬头。我想夺下来,行动间扭着腰,又是倒抽一口冷气。她撩开我的衣服,看见我腰后一大片青反而不哭了。只是死死地捏着莲蓬头,打开了热水。我没办法,说:“我自己来洗吧。我的头发脏……上面有……有……”‘口水’两个字被我说成唇语,恨不能把它们吞回肚子里。周令也异常坚持,也异常冷峻。她试了试热水,让我低下头来。纤细柔软的手指穿过我的头发时,她说:“你的头发上有什么,我都会帮你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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