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净汉挣扎着醒来,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
轿车撞向自己的冲击感仍记忆犹新,他现在是在哪?灵堂还是医院?
“小伙子,你终于醒了,我去给你叫医生。”
中年女护士端着一盒绷带走过来,脸上带着惊喜的神情,拔掉尹净汉手上的针头后,又匆匆离开了。
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味道。尹净汉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滞留针。痛觉慢慢归拢,他觉得四肢就像散架了般酸痛,后脑勺也传来钻心的疼。
仍处于混乱状态的尹净汉试图坐起身来,衣着白大褂的年轻人突然推门而入,站到自己的病床前,“孩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主治医生王萌。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吗?”
“我……咳咳……”
王萌赶忙给他倒了杯水递到嘴边,“来,先喝口水。”
“谢谢医生”,尹净汉被喂了半杯水,又咳了几声,沙哑的嗓音才缓和了一些,“撞我的人找到了吗?我这是在哪?医药钱是谁付的?”
“撞你?”王萌从一连串的问题中捕捉到了一个字眼。
躺在病床上的少年露出满脸的猜疑,“我不是出了车祸才来这儿的吗?”
王萌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孩子,你今年多大了?”
“17岁。”
“好,你先好好休息,不要乱动。你后脑磕伤了,一会儿会有护士来换药”,王萌像是有什么急事,扔下这句话就边摸手机边向外走。
病房门关上的瞬间,她打电话的声音传到了尹净汉的耳朵里,“喂,马队……”
尹净汉躺在床上,刚刚那段没头没尾的对话让他一头雾水。他在心里暗自腹诽,这家医院的人怎么都神叨叨的。
换药时,尹净汉疼得眼眶里泪水直打转,但还是不忘打听消息。
护士本来什么都不想说的,但看着这个孩子咬紧牙关强忍着不出喊出声,自己也心疼的要命,无奈叹了口气,“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个跟你一般大的男孩把你送来的。”
“其余的你只能去问王医生和马队——”
“后面的跟上!”
陷入回忆中的尹净汉被这一嗓子拽回现实。
他坐在操场的长椅上,看着带头跑圈的棒球教练瞪着眼,吆喝队尾跑不动的孩子,身上还穿着自己刚洗好还给他的外套。
尹净汉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崔胜澈明明长得很凶,高中的时候见谁不爽就揍谁,现在带着球员拉练也是不苟言笑。怎么一跟自己说话就磕磕巴巴,内向的很。
夕阳西下,向西飘移的云层倏然分开,太阳的余晖透过缝隙奔涌而出,给远处的人群镀上了一层金边。
尹净汉闭上眼睛,感受着傍午阳光的余温,耳边是听不真切的崔胜澈的口号声和小孩的脚步声。
好想睡一觉,他想。这是尹净汉为数不多的,能够感受到惬意的时刻。
椅子吱呀作响的声音将小兔惊醒,尹净汉感到不可思议,一向眠浅的人居然真的睡着了。
他转头,看见身旁默不作声喝水的人,“崔教练,结束了?”
“嗯。”
“我来找你,一是还衣服,顺便对你说声感谢……二是想问你些事。”
“你说。”
“你认识马洪峰吗?”
拧瓶盖的手非常明显地停滞了一秒,崔胜澈撇了尹净汉一眼,飞速说道:“不认识。”
尹净汉被气笑了,直勾勾地盯着他,“你知道你特别不会撒谎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抓住了崔胜澈结实的手臂,“崔教练,我受过伤,丢失了一年的记忆,这件事我必须要弄清楚。”
金色的光在尹净汉眼睛里流转,褐色的瞳孔流露出些许疲惫。他看似脆弱,但很聪明,此刻却像一个纯净的天使,赤诚无谓地把自己的伤疤露给外人看。
崔胜澈看呆了,直到这位天使歪了歪头,他才回过神来,尴尬地说:“好吧,我认识马洪峰,不过跟你想知道的事情可能没有关系。”
“你或许听说过,高三那年我后爸跳楼了,县里的警察一口咬定人是我杀的。
“我没办法,一个人跑去了市区公安局,求他们好好查这个案子,当时的刑警支队长就是马洪峰,是他查明了真相。”
尹净汉听着他强装镇定地几句话带过自己的不幸,再一次对他有所改观。高中时那么混不吝的一个人,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未成年。遇到这种事,还被全世界指着说是杀人犯,他当时一定很无助。
他拍了拍崔胜澈的后背,表示自己能够感同身受,沉默了一会又继续问道,“那你还记不记得2010年我们高考完的那个夏天,临江出过什么事?有没有什么案子?”
“不记得了。”
少年微微抿嘴,露出右脸的酒窝,长长的睫毛垂下,摆明了一副拒绝回答的模样。尹净汉本以为已经撬开了他坚硬的壳,轻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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