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的目光从对方的膝弯浅浅带过,即刻便将视线落回了秦思意的脸上,他朝楼梯口走过去,而后自然地牵住对方的手,顺着动作亲昵地将脸颊朝对方耳侧贴了贴。“学长!”他小狗似的亮着眼睛,触着秦思意的发梢便开了口。后者抬手将钟情的脑袋往边上推了些,末了却只纵容地说到:“别蹭,好痒。”钟情听话地抬起头,犹嫌不足地想到,要是自己是莉莉就好了。如果说秦思意在一日伊始就给钟情带来了足够的愉悦,那么林嘉时的出现,则好比为了平衡他的心情而刻意掺杂的郁卒。他怎么都没想到难得的离校日对方都要来插一脚,因此,几乎在见到林嘉时的瞬间,钟情便毫不掩饰地骤然冷下了脸。“早上好啊。”林嘉时撑着伞向两人打了个招呼。秦思意应着声朝他跑过去,脚步轻快地躲到伞下,从对方的肘间取下另一把多余的,格外贴心地递到了钟情的手里。“今天的雨也太大了。”他和林嘉时一起走在前面,说话间微微侧着些脑袋,因为身高的差异还需将脸仰起些,落在钟情的眼里,就是一副刻意讨好的模样。或许是伞面小的缘故,两人时不时便会撞在一起,次数多了,秦思意便不耐烦地将手勾进了林嘉时的臂弯,掌心握住对方的手腕,十分亲密地靠了上去。钟情死死抿着嘴唇,几乎想把手里的伞直接甩出去,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样讨厌林嘉时,但从心底泛起的厌恶却必然是真切而诚恳的。可即便存着这样的念头,钟情却又突然不想变成莉莉了。他想变成林嘉时,想变成永远都能受到秦思意特殊对待的林嘉时。三人在早餐之后离开了学校,顺着马路走到一个车站旁,稍等了一阵便顺利搭上了车。由于平日里甚少有出校的机会,几个人其实对市区都不算熟。秦思意先问了问钟情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就还是像前两年一样,将下车的站点定在了西区的一条商业街附近。或许是因为恰逢周日,三人到达时大多数店铺都还没有开门,长椅和花坛都被雨淋得湿漉漉的,秦思意看了一圈,最终又在这个下雨天和钟情、林嘉时一起挤进了一个窄小的电话亭。“早知道就晚点来了。”他把手探出去,拢着掌心接下几滴雨,怏怏蹙起眉,望着阴沉的天空嘟囔了一句。钟情不知道该接些什么,只好跟着一起往天上看,倒是林嘉时收好伞,倚着墙笑道:“待在学校里不也一样没事干。”秦思意稍愣了片刻,见实在找不到话去反驳,只好回过身嗔怪地瞪了对方一眼。
风把他的眼尾吹得薄薄泛起了一抹红,顺着轮廓些微上挑,简直将那本就精致的五官又额外添上了一层滤镜。钟情安静地注视着对方,指尖却不受控制地在腿边收紧了。他一下又一下按着掌心,重复着试图为自己解压,隐隐约约便觉得似乎就要抓住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了。然而,也正在此时,秦思意看了看屏幕上的时间,接着牵起钟情的手说到:“我们到另一边去看看吧?应该快要开门了。”后者对上那双眼睛,对方正澄澈地含着笑意,他棕黑的瞳仁里无比清晰地映出了钟情的身影,是一个已经刻出了少许英逸的,带着痴迷与沉湎的青涩少年。“走吧。”林嘉时隔断了钟情的视线,撑着伞将秦思意带进了雨幕里。商业街的另一头都是些零散的小铺子,秦思意目标明确地找到了一家卖手工材料的店,绕了小半圈就找到了放缎带的货架。钟情不知道他买这个做什么用,倒是乐得被叫过去一卷接着一卷地选。他心满意足地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垂下脑袋,而后再满怀期待抬起眼,动作间露出一种少见的极为柔和的目光。“就这个颜色吧。”钟情最终指向了一卷宝蓝色的缎带,也说不上有多喜欢,只是想起了秦思意穿过的某件颜色相近的睡衣,浓郁地衬着对方细白的皮肤,好像月亮掉在了午夜的海面上。“这卷吗?”秦思意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犹豫,仿佛对钟情的选择有所迟疑,好在他只是又往货架上扫了一眼,到底还是拿着宝蓝色的那卷去了收银台。事实上,直到回了寝室钟情才搞明白,为什么一卷缎带秦思意还要来询问自己的意见。他看着对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已经压好的书签,将缎带剪下一截,继而穿进孔里认真地打了一个极为对称的结。深红的花瓣被包裹在透明的塑料膜里,略显违和地在顶端系上了一条宝蓝色的缎带,秦思意尴尬地将它托在掌心,不甚满意地朝钟情递了过去。“是不是不太好看啊?要不然我再给你做一个?”他在说话间半垂下眼,皱着眉反悔了似的就要把书签收回去。钟情几乎本能地伸手攥住了了对方,五指紧紧扣着秦思意的手腕,头一回以强势方的语气说到:“你已经送给我了。”他说罢也没有将秦思意松开,而是就着这样的姿势又把手臂往回收了些,拽着对方强迫似的凑到了自己的面前。秦思意似乎是习惯了钟情平日里的亲昵,倒也没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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