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calyx of death’s bounty givg back……”(注1)“够了!”摘录过全诗的秦思意不会忘掉哈特·克兰先生在诗中的遣词用句,这首诗在此刻被念出来,更像是试图去影射些什么,继而带来过分不详的恶感。可事实上,钟情真的只是随手翻开了一页。他在察觉到这首诗的压抑之后即刻打断了自己的诵读,比秦思意反应得还要更快上一微秒。过于接近的时间差让两人的行动几乎在同时发生。秦思意强势地将诗集从钟情手里夺了过去,没留多久,又一把甩回了后者脸上。熄灯铃在几分钟前便结束了,整个斯特兰德只剩下布莱尔先生办公室的灯还亮着。钟情大可以将秦思意带到那里,用对方的所作所为去换一个足够给予制裁的detention。但他没有那么做。他仅仅缓慢地将眼睛睁开了,弯腰捡起诗集,合好再给秦思意递回去。“我不要了,扔掉吧。”后者这回倒算是收敛了些,没有再失控地把它往钟情脸上砸。秦思意将写满了字的笔记本随手往对方身后丢开,滑出一小段距离,最后漠然地看着它在钟情的桌角下撞出一声闷响。站在面前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回过头,他失魂落魄地盯着秦思意用来丢掉诗集的手,神色懵懂又无助,好像一只明白了自己没有办法逗主人开心的小狗。“……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秦思意让钟情不要不理他,钟情很认真地做到了。父亲要钟情好好地爱人,钟情也试着那样去做了。钟情很乖,很听话,很温驯地做好了每一件事,得到的却不是被许诺的结果,而是意料之外的满心狼藉。秦思意是他见过最狡猾的骗子,永远在虚构,从来没有真正给出过什么。“你明明已经在骗我了,为什么不可以一直骗下去?”“因为你很烦。”秦思意说,“因为你害得我妈又被关回栖江了。”现在的钟情长得很高,挺拔舒展,轮廓也愈发深秀锐利。但秦思意知道对方还是和初见时一样,是一个非常非常容易心软的人。他或许不太懂要怎样温柔地说服钟情,可如果让他在对方的心里扎上一刀,秦思意简直不需要时间去进行思考。他将这两句话说得直白坦荡,不加遮掩地表达出憎恶,为后者带去比诗集砸中眉骨时更为深刻的痛感。钟情迷茫地怔立在秦思意身边,比幼儿园里被罚站的小朋友还要无措。他好久才想起自己还有说话的能力,费劲地张了张口,小声说到:“对不起……”作者有话说:注1:资料引用自哈特·克兰的作品《在梅尔维尔墓前》。 自私
『他根本不介意钟情在这里扣下扳机。』——1月20日,小雨转阴。事到如今,在这里写再多喜欢真的还有意义吗?秦思意下午没课,回到寝室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他在上面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很快又涂掉,变成一滩浸透了纸张的墨渍。究竟应当记录些什么才好呢?秦思意根本分辨不出痛苦与喜悦了。——1月20日,小雨转阴。真恶心,以为我不知道吗?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不要再这样看着我了!他的躯壳像是脱离了灵魂的控制,在长久的静默过后撕掉了所有描写着悸动的纸页,仅剩下阴郁与新起一面的空白,残忍地写上了对钟情的违心期待。秦思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记在了被撕烂的页码里。钟情上了锁的抽屉藏满了他遗失的东西,包括前夜丢掉的那本手抄诗集。这是他默许的秘密,是只有钟情一个人能够得到的偏心。但以后不会再有了。从秦思意把钟情和苦涩联系在一起的瞬间,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桌上这本日记最终只能变成一堆无用的纸屑。——钟情最近回寝室有些晚。可能是知道话越多越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争执,或者说秦思意单方面的泄愤,他往往要等到第一次熄灯铃响完才回来。l市的冬天有一种与江城相似的湿冷。潮湿的空气被风卷着钻进衣领,时间一久就变成了紧贴皮肤的凉意。钟情没有打招呼,先把外套挂好,去洗漱间冲了个澡,等到又一次推开门,这才跟着动作小心翼翼地叫了秦思意一声。“学长。”后者坐在桌前发邮件,键盘被刻意敲得极响,仿佛这样就能作为掩饰,假装自己听不见钟情的声音。“学长。”钟情又叫了对方一遍。时间临近复活节假期,他的退让却并没有让秦思意的态度产生丝毫变化。距离后者毕业不过余下短短数月的时间,或许今年的夏天来得晚一点,对方就会在春末同他道别。钟情的忍耐与克制都有时限,秦思意不愿回应,他就只好主动靠近。“学长真的打算一直这样吗?”“明明知道我在这里,知道我是在和你说话。”钟情没有太过分的要求,只要秦思意愿意理他就好了。他走几步,穿过两人之间的空余,继而在合适的社交距离外站定,安静地等待起与秦思意时隔多日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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