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那样便像是重蹈覆辙。秦思意到底还是介怀。“钟情。”秦思意没有留给对方太多去思考下一个问题的时间。他在结束了自己散漫的回答之后,很快轻絮地叫了一声钟情的名字。对方同样呢哝似的给出了回应,接着便听见他说:“带我回索伦托吧。”“去十七岁的时候,你给我看柠檬树的地方。”——秦思意以为他们的行程不会太快地在这个夏天开始。而事实上,不过才一个周末的功夫,钟情就申请到了飞往那不勒斯的航线。临行的前几天,秦思意将钥匙交给了阿廖娜,连同那只姜黄色的小猫,以及高高摆在壁炉上的蝴蝶台钟。后者几次似欲开口,不知怎么却又都憋了回去,最后还是秦思意先同往常一样拥抱了对方,轻笑着说:“假期结束我就回来了。”阿廖娜应当是在为其他事情犹豫,哪怕得到了保证,也还是维持着先前的表情。她美丽的灰蓝色眸子雾一样聚起一片忧悒,在稍后重新看回秦思意眼里,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到:“如果很开心的话,不回来也没关系。”阿廖娜给人的印象大多都是骄纵的,无论什么都想握在自己手里。但此刻,秦思意却意外地看见了萨沙的影子,强烈地带来刻板印象里r国青年独有的冷郁,再向里剖开去,倒又变成极度柔软的一颗心。他怔然停顿了几秒,片刻才否定地回答:“我还没有把萨沙借我的学费还清。而且,猫也会想我。”对方或许仍想反驳,但依旧接受了秦思意的坚持。不长的沉默过后,阿廖娜深吸了一口气,转换了语调,故作傲慢地说到:“那好吧,再开心也要记得回来给我弹琴!”与秦思意相识的 热夏『狂热夏日的爱神。』那不勒斯的夏天要比迈阿密更为鲜活。索伦托的街巷还是如同记忆中那样被青黄与浓绿点缀。蔚蓝海风从遥远的崖边携着潮声经过,带来夏热,也将水波晃悠悠投映在了奶油色的墙面上。最近的游客不多,钟情和秦思意便惬意地漫步在无人的小巷里。起伏的石板偶尔引走注意,更多时候则指引着两人向前走去,经过一间间贩卖当地特色纪念品的小铺。时光跨越近十年,货架上的商品早已与十七岁的印象中截然不同。
它们变得精致可爱,再没了曾经一眼得见的廉价感,传递出工业的严谨,却到底少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我想吃冰淇淋。”经过广场时,秦思意突然这么说到。“还是要柠檬香草吗?”钟情笑了,几乎没有犹豫地回想起融化在多年前的玻璃杯里冰淇淋的口味。他叫秦思意在喷泉边等着,自己则向街对面走去,在熟悉的柜台前站定,耐心地看年轻且热情的店员挖出满满两个漂亮的冰淇淋球。脆筒接到手里没多久,凉丝丝的奶油便随着钟情迈回阳光的下的步伐开始融化了。它们起先缓慢地淌到钟情的指侧,很快又因为他突如其来的慌乱加速下坠,流经被太阳灼得发烫的手背,将凉意隔着皮肤传递至四肢百骸。“学长?”秦思意没有等在两人分开的喷泉边,甚至钟情绕完了整座广场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身影。他不知所措地举着两个已经融成糖水的冰淇淋,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似的,茫然且仓促地沿着小巷一路找去。黏腻的奶油晃出来,在石砖上‘啪嗒’砸出一声类似于幻听的轻响。钟情的心跳得太沉太快,以至于那根本就无法令他注意。他不知道这是秦思意的恶作剧,还是一次对他曾经的恶劣蓄谋已久的报复。但后者又一次消失了,像四年前的雪夜,只是将遮云蔽月的大雪,换成了夏日午后刺眼到模糊一切的太阳。钟情渐渐感受到了呼吸的不畅。他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因为这过于闷热的天气。可秦思意的名字随着时间的推移在他口中变成了某种惊慌失措的咒语,愈发夺走周围稀薄的空气,带来久违的混沌与窒息。“钟情。”有人好轻地呼唤他。钟情来不及反应,秦思意温热的掌心便握住了他已然渗出冷汗的手臂。后者站在巷子连通堤岸的方向,窄小的过道被两侧的石壁包围,切割掉多余的画面,只剩下干干净净笑着的秦思意,与他身后那片果冻一样明澈的海。“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冰淇淋都化掉了。”秦思意说着,指了指钟情手里那两个空荡荡的脆筒。“我在找你,我还以为你又……”“我也在找你。”秦思意打断了钟情的话。他在此后颇为神秘地将手伸进了口袋,像是攥了些什么出来,迅速地将双手合拢了,递到两人之间。“我去买这个了。是刚刚路过的时候,在一个角落里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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