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为记忆的空缺,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其中的关窍,更何况在我清理完自己的衣服和身体,打开门的那一刻,再度看见了令我如此慌乱的罪魁祸首——仇郁清。他还是那样地处变不惊,漆黑的眼眸,看过来的时候让人觉得他没什么情绪,又好像下一秒能直接被吸入他的眼眸中去。鼻血尚未擦干净的我站在门口,同他对视了许久,那一瞬间我想,既然他是我幻想的产物,那么他一定知道自己在我心中激起了多么波澜壮阔的惊涛骇浪吧。在那样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定,这个家伙,真是可恶至极、无聊透顶!于是最终我选择无视他,埋着头直往客厅去。他亦步亦趋地跟在我的身后,平均我走三步,他走两步,他腿比较长,步伐之间总是显得那么从容不迫。等我来到冰箱,拿出面包和牛奶,猛然转过头,才同他淡淡的视线猛然间对上了。他说:“冷的,对身体不好。”略微一愣,我绕开他,心说他都知道,我能不知道吗?更何况仇郁清根本就不会对我这么好,现实生活中的仇郁清,对我是冷漠的、无情的、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所以他一定不会说“对身体不好”这之类奇奇怪怪的话。手臂被他拽住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硬住了身体,我发现他掌心的温度是那样炙热,全然相反于他平日待人接物时给人的感觉。他将我手中的冷面包和冷牛奶拿过,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袋豆浆和一笼热腾腾的生煎包,塞进了我的手里。该死,怎么会这样?难道我脑海中的幻想都已经学会隔空接物,还会自动下楼买早餐了吗?“给你买的。”他说着,抬手,那温热的手掌捧起我的脸,堪称专注地凝视着我,“你怎么回事?”他问。我怕了,看着这样的仇郁清,我是真的怕了,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听见他呼吸的声音,闻见他的味道,可是为什么……“昨晚上你到我房间里面来了吗?”我这样问他道。仇郁清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随即点头。我推开他,拿着豆浆和小笼包,坐到餐桌前,开始吃了起来。真是邪门,我居然能吃出是楼下我最常去的那家,难不成我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离开家给自己买了早餐吗?这么想着,看着坐到我对面的仇郁清,一时间都不确定自己是否病入膏肓了。仇郁清抬眸,沉默地看着我,随即拿出了手机。蹙起眉头,我眨了眨眼,因为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被我逃避一般放在床头的、屏保为仇郁清睡颜的、打开仍能看见他在对着镜头那啥的,我曾经常用的手机。
“你……”话音未落,就见仇郁清无比丝滑地解锁,看见屏幕里的内容,他蹙眉,问:“还没删?这么喜欢吗?”“是又怎么样?不用你管。”你一个我想象出来的幻象,还想管我在现实生活中拍的簧片?说着,我端起豆浆,猛喝一口,其间我想——不知道仇郁清手中的手机究竟是实体,还是我脑补出的幻境。眼前人丝毫没有拿了别人手机的自觉,他先是点了退出,后又直接当着我的面打开了我的社交软件,紧接着,他开始翻看起了我的聊天记录,一条一条,看得尤为仔细。片刻后,我听见他说:“又约拍了?”我嚼着生煎包,只是瞪他,没有回话。而后他便了然道:“看来缺钱了。”这你都知道,真是棒棒!将剩下的东西塞进嘴里吃完,看了眼时间,意识到自己即将迟到,我站起身,开始急忙慌地将今天拍摄需要的设备放进背包。其间仇郁清问我:“你有钱,为什么不用呢?”知道他指的是他给我的那张黑卡,抿了抿唇,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总不好告诉他,一方面是因为我失了忆,不知道密码,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不知道仇郁清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将它给我的。连续令仇郁清一个人说了这么多话,属实是我轻慢了他,我承认我是故意无视他、不回答,因为我既依恋,又有些害怕。我收拾东西的速度向来足够快,待我埋头,将今天的设备在我脖子上挂好,回过头看向客厅,却发现室内早已没了仇郁清的身影了。虽然早有预料,但心却还是不可避免地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空茫。哈,我就知道,我又一个人跟我脑海中的幻象殊死搏斗了一早上,真是好蠢,真是……病入膏肓。不过,虽然仇郁清是假的,可吃进嘴里的生煎包却好像是真的,摸了摸肚子,我甚至觉得胃里都被豆浆润泽得暖暖的。所以……这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呢?路过楼下的早餐店,发现店里的老板娘正看着我,微笑。那一刻我想,可能是我的大脑忘记了“到楼下买早餐”的事实,而将它强加到了想像中仇郁清的身上。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一瞬间我开始迷茫——这种心理状态下的自己,真的能够将今天的拍摄工作做好吗?更加无可救药的是,路走到一半,我才发现自己绕了一大圈,还搞反了方向,一时间我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犯这样的错误,直到我抬起头,在对面楼的广告影像上望见了仇郁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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