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认为……我所讲述的,都只是故事么?老实说,我还挺意外的,扭头回望着她,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她只是平静地凝视着我,就好像正期待着我接下来的话,可我最终却只是问她:“白医生,今天在医院门口,你看到我了么?”医生似是有些意外,她仔细回想了片刻,“如果你是说,从我跟你打招呼的时候开始算起的话。”“不,比那更往前。”微笑着,我这样告诉她,老实说,那个时候的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了,难道我是想让医生跟我说,她在我的身边看见了一个身量修长,长得像明星一样的俊美男人吗?如果她能佐证仇郁清的存在的话,如果……她能审判仇郁清不存在的话。最终我还是离开了咨询室,并且在脚步踏离医院之前,我跑到柜台去缴纳了接下来的咨询的费用,我无法跟白医生坦白,但毋庸质疑,同她的对话与我而言是有用的,因为我的记忆中……还有太多的东西尚还未被发掘了。我想,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白医生,这桩桩件件她对我的帮助,起码因此我的记忆正在被逐步唤醒,我甚至能够肯定,当我将所有的事情都回溯完毕,我的精神疾病……大概率也就能痊愈了。虽然……痊愈的代价大概是脑海中的仇郁清会离我而去……正如早晨离开的时候,他曾对我说的,要用那个女人,杀死他自己。其实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告诉仇郁清,那个女人无法杀死你,是我,是你或许爱着的我,最终注定会将你杀死的。那天为叶玲拍摄的佣金刚好抵了接下来咨询的费用,望着账号中所剩不多的余额,我知道我仍还得为生计烦心。离开医院的时候,仇郁清没有像上次那样来迎接我,我想这或许是因为他不愿乘坐拥挤的公共交通。乘坐地铁,回到家,打开灯,发现家中的景致是出乎意料的孤寂,仇郁清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内部等着我,我看了鞋柜也没有发现他的鞋。挺好的,这不是挺好的吗?这说明我的妄想症要好了,说不定马上就能痊愈。故作轻松地,我开始哼着歌为自己斟茶,而后又不知怎么的,开始拿着扫帚打扫起了家中的各个房间,门被我一扇扇打开,我弓腰认认真真地清扫着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最终只确定,仇郁清真的不在这里。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失落的,毕竟他的存在本来就不合理,他只会让我失控、让我多想、让我怀疑自己,所以他不见了,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好的。只是他存在于我的幻想世界里,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发信息,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离开前我究竟说了什么话,让他不开心。接下来好几天,我幻想中的那个仇郁清都没有出现。
也对,自顾自地,我为他的不存在找了一个理由,我想或许是因为在那天早上我对他又打又骂,让他离我远些,让他滚开,离开我家,他听话了。也可能是因为我当面去找了那个“会将他消灭的女人”,他表面上不说,其实内心生气了。当然,这一切纠结的心理活动背后都有一个更为深层的原因,那就是我没救了,我居然会因为一个我幻想出来的人患得患失,在可笑之余,我都不由自主地想夸我自己一句“病入膏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的不出现令我的心态成功处于一个比较稳定的区间,所以这段他不在的时间,我又跟好几个单主出门拍摄赚了些钱,这样起码以后我发病的时候,生活是不用愁的。当仇郁清真的不出现,当我每天晚上回家,面对着只有我一个人的空荡荡的房间,我才知道真正孤独的日子究竟有多么难熬。最初的几天我只是会反刍我在白医生那里刚想起来的,关于儿时的、关于顾鑫的、关于父母的、关于仇郁清的记忆,但到了后来,我开始情不自禁的拿出手机,一遍又一遍地刷着曾经的那些,关于仇郁清的视频。那些纯真的、色欲的、阳光的、阴郁的时刻,令我感到恍惚,令我觉得不真实,令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跟他在一起,我想要联系他,但并不是真实的那个他,而是我幻想出来的,那个会抱住我的他。可是我只有属于仇郁清本人的号码,从旧手机里翻出来的,被拉入黑名单的,单独的号码。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我不应该因为受不了寂寞而翻出那个充斥着过往回忆的手机,不应该看着看着照片和视频就对他过分想念,更不应该因此想要联系他。我没救了。按下接听键的那一刻,我的想法十分荒谬,我想要问他,“你把我幻想中的那个仇郁清藏哪儿去了?”电话接听了,我不确定我又没有说出口,我想不起来了,但电话那头的人沉默着,我能听见他呼吸的声音,我甚至因此就立马认出那就是他,所以匆忙地挂断了电话。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逻辑混乱,脑子不清晰,因为我是一个病人,所以请你们稍微体谅我一下吧,毕竟我本身就不大正常了。所幸,当你身处混沌的时候,总会有人不忘拉你一把。就在我给仇郁清打电话的第二天早晨,叶玲给我打来了电话,她说之前我给她拍摄的照片和视频都已经后期处理好了,发布之后仅仅一天浏览量就破了五十万,她发给我,叫我过会儿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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