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禾看着他背影,腿长路短,短短几步,域淙已经走了好远。林谷禾回了酒店,简单洗漱后,拿起笔寥寥数字记录今天发生的事,写到一半点开微信,新联系人头像是一片深蓝色激荡的海,本人名字明明是轻柔悠扬的意境,微信名却是迅猛汹涌的洪流。洪流。怎么跟他本人一样啊,林谷禾没忍住感叹。 皮亚塞奇诺林谷禾无比震惊,几乎像是被石化在原地。他虽然对这个群体并不陌生,却在现实生活中从未有过真切的接触,自以为是相当小众的群体。人们常说国外更为包容,然而林谷禾出发近一个月,昨晚却是第一次遇见啤酒花园的情景,而且当时只是听见一些声音,远没有此刻亲眼目睹来得冲击。不对,昨晚?昨晚不会林谷禾后知后觉,当时隐约觉得声音有些熟悉,但外国人说英语,除非音色和口音天差地别,否则在他听来差异并不明显他究竟听见了什么,看见了什么,啊啊啊啊在兹盖日露营地,自己还迟钝的以为受情伤的杰米和另一隔间的女生一见钟情,以为很晚不回隔间的长发小哥是和女朋友你侬我侬。
林谷禾扶额,他无从猜测长发小哥的前女友是何种感受,文化不同,自己才是自己情感的主人。初高中时期,林谷禾一心只想着远离从小生活的环境,埋头苦读,对周围发生的事不甚关注。上高中前他几乎没有朋友,高中时期才跟韩天熟识,韩天一天到晚念叨喜欢身高腿长的姐姐,消息来源更是封闭。原以为这个群体离自己非常远,没想到与自己的生活如此近。这时候上前打招呼太冒昧,也没眼力界儿,林谷禾无意识往后退,不小心撞上身后的游客,反应过来连忙道歉。但游客有自己的世界,他擦身而过,既没有将视线放在林谷禾身上,也没有将视线放在远处特立独行的身影上。他们穿行,或匆忙,或从容,步履在此刻交汇,身影如同流动的星云,视线在虚空中擦身而过,仿佛无形的风,不曾搅动他人的宇宙。林谷禾突然松了一口气,说不上来为什么,甚至有些庆幸,庆幸杰米和长发小哥只有自己的世界,庆幸旁人也只有自己的世界。尊重,简直没有比它更好的人际交往外在表现了!又过了两天,游行基本已经结束,街上零星执勤的警察,尽管街道宽敞不少,林谷禾仍心有余悸,和域淙约好在距离玛利亚女主教座堂最近的邮局碰头。林谷禾原本打算在华沙待三天,但经历了游行踩踏和住院,生生将原计划推迟了两天。对于自己提出的出发时间,域淙并未发表异议,林谷禾心安理得把华沙大大小小的教堂逛了一遍,又买了一些波兰高山地区传统的烟熏奶酪还有比较有名的波兰琥珀原石和首饰给韩天寄回去,让他转寄给他的母亲。高中时期,林谷禾时常去韩天家,韩天的母亲给了他不少关照。上大学后,因地理原因——韩天家在省会,自己家在同省的另一个小城市,他没再去过韩天家,但林谷禾一直铭记那段时光,心存感激,有机会自然希望能回报这份关怀。林谷禾踏进邮局,径直找到国际邮寄服务窗口,将手里拿着的东西和一小沓贴好邮票的明信片递给邮局的工作人员。邮局的工作人员接过,视线从林谷禾脸上扫过,“噢,中国。”林谷禾微笑着点头,工作人员将明信片和特产依次放在称重机上,“寄同一个地址?”“麻烦你帮我将东西寄一个地址,明信片寄另一个地址,谢谢。”工作人员拿出一个寄件单和信封递给林谷禾。林谷禾埋头,刷刷填好韩天的信息,听见工作人员好奇地说:“这么多明信片都寄给一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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