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哥堕落了,不行吗?”韩天挑着眉,洋洋自得看着林谷禾。“哪个姐姐包养的你?”林谷禾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好奇地问。“诶,注意言辞啊,哥很专一的好不好,还是原来那个宝宝,好吧?”林谷禾想起他那位暴躁小女友,笑着点点头,“行,这位被妹妹包养的堕落青年,对你宝宝好点。”韩天噎了噎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口头上不落下风,“要你说?”林谷禾笑着看他,眼里闪过艳羡,转头看向窗外。窗外掠过的风景全是现代建筑,高楼好像要把天撑起来,林谷禾突然又恍惚起来,他真的去过那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世界吗?回到家,林谷禾先去墓地看了看老太太和妈妈,陪着他们看了日落。家里大半年没有通风,他又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把之前从欧洲寄回来的明信片收了回来,将明信片钉满客厅的一面墙。他几乎不出门,看着明信片几个小时一动不动,韩天打来电话问他在干什么,他愣愣地看着明信片, 北京(2)林谷禾在图书馆正用hadoop处理数据时,接到物流公司的电话,通知他有一个从德国寄过来的大件。对方一直跟他确认,他恍恍惚惚“嗯”了三声后,对方挂断了电话。林谷禾双手撑在窗沿上,三楼外形形色色的人流已经陆陆续续穿上外套,他看着地上的落叶,轻叹,“已经秋天了。”林谷禾并未听清物流公司说了什么,期间,拨过几次物流公司的电话,但在还没听见声响就立马挂断了电话。直到物流公司再次打来电话,话语中带着责备,并表示再不取件,货件会退回德国。他才不得不面对,去了距离学校五十公里外的物流公司。看着海蓝色车铃矗立在车把,那些被强制沉淀下去的情绪又肆无忌惮跑了出来。什么都没变,山地车还是那辆山地车,车铃还是那个车铃,只是车的主人,变成了自己。离开波恩,不知道车铃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背包里的,林谷禾过安检时,他已经发现了,但自私地没有回头确认,默不作声当成什么都不知道带了回来。这学期,林谷禾辞去学生会职务,没有参加学校各种各样的活动和比赛,没有外出兼职,但依旧忙碌。他选了最多可选修的课程数量,将休学前的课程和这学期课程集中到了一起。
回学校后,他见过欣冉几次,其中有两次是欣冉找到宿舍楼下。他知道欣冉意图,委婉拒绝后,两人偶然碰见,只是颔首,没再说过话。唯一比较意外的是,韩天有一天和暴躁小女友吵架后喝醉跑到自己宿舍,跟他出了柜。他才知道原来暴躁小女友是男生,还是他撬了欣冉的墙角得来的。用韩天的话说,并不是他撬了欣冉的墙角,是欣冉的暧昧墙角缠着他不放,把他掰弯了,并美其名曰顺道替自己给了欣冉一点“颜色看看”。韩天清醒后,问林谷禾为什么知道他喜欢男生还能这么淡定。林谷禾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把‘因为我爱的那个人也是男生’这句话咽了下去,而是问他,和男朋友在一起是否开心。韩天当时没有任何犹豫,笑着说“从来没这么开心过”,林谷禾闻言愣怔了两秒,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差点没忍住哽咽。时间仿佛被切割成一段段碎片,林谷禾在忙碌的生活中穿行,像一只匆匆忙忙的蚂蚁。学习的压力,生活的琐碎,似乎将他淹没在无尽的事务之中,让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但只要他出门走到自行车前、从图书馆出来拧开山地车密码、紧着上课前几分钟骑着山地车冲到教学楼、下课时前方堵了一群人不得不摇车铃,域淙便会如影随形,心也会再次经历一次疼痛。这样持续一段时间后,林谷禾将车铃和从欧洲带回来的那些纪念品一并锁了起来,山地车也锁好停在寝室楼下,买了遮阳布盖住,每隔一段时间会保养一次。回国后,林谷禾登过几次添加了域淙的微信账号,但由于他和域淙天天在一块儿,两人几乎不用微信聊天,聊天的内容少的可怜,翻来覆去就那么几行字,还看得睡不着觉,几次后,林谷禾没再登录过那个账号。 西藏但还好,时间有治愈伤痛的功能。第二年暑假,林谷禾带着域淙的山地车从四川出发,走三一八国道,骑行了全程两千多公里川藏线。途中经过甘孜藏族自治区,去看了他跟域淙说过的贡嘎雪山,见到了心心念念的日照金山。只是这次等待日出的过程,只有自己。回程途径通麦,遇见连续雨水天气,下陡坡时,湿滑的泥浆路面导致山地车制动出现问题,林谷禾摔下了山坡。泥浆顺着山坡冲刷进嘴里、鼻孔里、眼睛里、耳朵里,手臂痛到麻木,林谷禾静静地躺在泥浆里,超脱般站在死里看生。他在泥浆里醒来,等精神和身体冲击过去,他开始艰难地摸索口袋。他的手臂剧痛难忍,每一次微小的移动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咬紧牙关,在一阵艰难的挣扎之后,他触摸到了冰冷的、湿淋淋的手机屏幕。他费劲地用手指解锁,心里,嘴里,不停急切念着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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