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谷禾接过域淙手里的蔬菜,连带自己手里的一起放餐桌上。他快步走到客厅,拉开沙发上的布套,空气中的灰尘突然间活跃过来,窜进林谷禾口腔,林谷咳嗽了两下,退开来,他实在难以对域淙说,让他别客气随便坐坐。林谷禾拉开阳台的玻璃,阳光照进客厅,清新的空气如浪潮般涌进来,金黄的尘埃在空气漂浮,林谷禾思索了两秒,“要不我带你去住宾馆吧?”小镇有宾馆,虽然住宿环境不及市里的酒店,但至少相较于家里,要干净些。没听见域淙的声音,林谷禾回头,见域淙呆呆地看着客厅的墙面。林谷禾触电般怔在原地,刚才进门一心只考虑卫生环境,这时才后知后觉感到尴尬,还有说不清的慌乱,尤其在看清其中一些照片时,林谷禾抿着唇,瞳孔微微放大。之前有想过墙上的明信片,但当时觉得并没有什么可隐藏的,明信片上的教堂,都是属于彼此美好的回忆。但真让域淙看见了,心里却觉得十分微妙。除了寄回来的明信片,还有后来打印下来的许多其他照片,一并固定在墙上了。“多瑙河。”域淙走近,手指点在一张照片上。照片中,多瑙河静静地流淌,宛如一条丝带,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微微的波纹。域淙看了一眼林谷禾,视线从他的唇上扫过,说:“我们
“没有吗?”林谷禾小幅度的挣扎未果,下颌传来微微痛感,思绪却跑到几年前,想起和域淙并肩走在校园里的男生,对上域淙的眼睛,“没有过吗?”域淙上半身往前倾了倾,林谷禾脸色涨红,像在努力控制呼吸,不时能感受到拂在脸上的轻薄呼吸,域淙从他漆黑的瞳孔里看见小小的自己。从见到林谷禾开始便一直缥缈浮在半空的情绪,好像被稳稳接住似的沉淀下来。“没有。”域淙说,“也没有过。”林谷禾的眼睫缓慢了眨了一下,双手轻轻推了推域淙,域淙顺势退开来。他真的已经是合格的成年人,什么样的处境都能游刃有余,他从墙上拿起一张照片走到阳台,林谷禾瞥过,那是一张虹稚的照片。“你不问我吗?”域淙将照片晃了晃,“不问我这些年谈没谈恋爱,结没结婚。”林谷禾看着他的背影,阳光将他和域淙隔开来,域淙站在阳光里,而自己站在阴影里,“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域淙笑着回头,看着林谷禾没说话,但神情却像在戏谑。平静循环的血液,再次沸腾起来,林谷禾的脸腾地红起来,并不是域淙说什么他信什么,而是在他的认知里,域淙根本不屑撒谎。但在自作多情的同时也因为这样的神情感到恼怒,好像只有他还站在原地,只有他还没成为一个合格的成年人,无法识别域淙的社交伎俩。“你不也没问我么?”林谷禾看着墙上的明信片,语气沉沉,“这不是我们的共识吗?你不问我,我也不问你。”他们曾经的确是这样,林谷禾对域淙不是没有过好奇,但更多是尊重。一个对生命没有任何期待的人,是会坦然接受任何一种结果的。他们分开八年,林谷禾没有试图寻找生命的意义,没有觉得生命绚丽,因为没有意义。只是活着,活着不需要意义。如果说他还有畏惧,那可能是不希望帮助过他的人怀疑他们曾经给出的善意,并唏嘘生命的变幻。还有,他答应过域淙。他不想他难过,无论是何种意义上的。“我不在乎。”域淙轻声说。楼下有小朋友嬉戏声,时不时传来响亮的鞭炮声,楼道里居民上楼梯的咚咚声,但域淙如同叹息般的话语仍然准确地被林谷禾捕捉到。林谷禾定在原地,仿佛被泼了一盆凉水,刚才那些杂糅在一起的情绪,瞬间冷却,随即凝固在一起。“我后来又去爬了一次格拉哈奇峰。”域淙走进阴影里,“但没有再见过虹稚。可能因为你不在,我没有那么好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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