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再担心,心中也疑惑,可苏行章明白事有适度,已已姑娘不想说她和今府以及和这个道士之间的事,他便有分有寸地保持安静。他总之已辞官退隐,有时间消磨与等待。苏行章立刻跟上了沈纵颐的脚步,便走边思忖该如何有礼地表达自己对她的重视。他追上去的想法很简单,让沈纵颐知道她不是孤身一人。邬道升凝视着沈纵颐的身影远去,修长有力的手指动了动。他其实并不担忧她会害人。他试探过沈纵颐,其体内未存半点鬼力,可以说除了没有生命外,她与正常女子无异,甚而比正常女子更病弱无力。靠近她,是为了除掉会对她产生威胁的东西。邬道升收了阴阳环,侧首与今熹极漠然地颔首,而后便走向朝云阁。沈纵颐回了院落,即拧着眉径直朝竹林茅屋走去。记忆恢复,她自然知道归宥住处。竹林小路狭窄,她扶着身侧直挺粗壮的苦竹,一步步寸进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从竹隙中窥得一寸天光,方知晓路要到了尽头。拨开丛生杂草竹叶,她从森森绿意里探出身子,雪白的脸上沾着些许林深露水,透着股湿润的清艳。茅草屋破落不堪,方寸之地,一道瘦削的身影伫立其中,墨发披散,眉眼清扬。沈纵颐委顿身形,慢慢地叹了口气。呀,这是谁?!我的什娘哎,已已小姐你的鬼魂回来啦?!朝鉴。她的近卫之一。性子不变,还是那个视他人痛苦为玩乐的混账。 生情【二合一】沈纵颐走出竹林, 对朝鉴轻唤了声:朝鉴,我不是鬼。她似是有些担忧他离开,忍不住补了句:你别走, 我不害人的。朝鉴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望着不远处的年轻姑娘娉娉袅袅地踏出了深绿竹丛的白雾, 如此姿色确实不像鬼, 倒似个天仙降临。他勾了勾唇角, 眼神微微玩味。死人复活,必是付出极大代价的罢。女子见他没有回答,便向他走去。
二人咫尺相望, 彼此静了静。朝鉴沈纵颐看了会儿男人熟悉的面庞, 好像触景生情,不由忍泪将头垂地很低。朝鉴瞥见她眼角掖藏的珠泪,眨了眨眼,抱臂笑道:已已小姐哭甚呢,离开这些日子,就这般想属下啊?他神情漫不经心, 勾着尾音附了一句:女子的相思泪哎,可真稀奇嘿~沈纵颐慢慢地抹掉泪水。很是想嗤笑朝鉴的自作多情。也活该这老贼三百年还是孤身一人。沈纵颐兀地哽了两声,泪眼蒙蒙地抬起头, 喊道:朝、朝鉴女子轻软的哭声带着点沙哑。朝鉴绵长地唔了声,心脏像是被某种东西细细摩挲。他避开沈纵颐的眸光,抄手低头道:已已小姐和归宥走了挺久, 现在怎么又回来了?听到他提及归宥, 沈纵颐神色悲伤:昨夜我醒来归宥他走了。她眉目落寞, 我想找到他,我想问问他为什么?朝鉴虽和归宥一样都是沈纵颐的近卫, 但他性子不靠谱,所以在这场主仆情分里,向来是他做配角,而另两位承担情深义重的戏码。不过他也不在意,对于这位娇美柔弱的已已小姐,他向来是不过分在意的。至于由自家小姐而展开的一系列爱恨情仇,他更是抱着旁观看笑话的眼光看待的。几个月前小姑娘被逼得自杀,今家大乱,归宥窃尸逃跑,他的乐子也就随着沈纵颐的死而落幕。没成想归宥那小子真学会了起死回生的邪术,把人给复生了。沈纵颐相貌不变,死过一遭,除了表情有些疲倦悲痛,其他竟和初见时一般纯澈愚蠢。朝鉴抱臂,手指扣着袖子上的破洞,闲闲地想道,这已已小姐再不长进,活过来也会被逼得再死一次。他肯定,只要有点心思的人看见这么个孱弱无辜的姑娘,都会忍不住靠近算计她的。恐怖,太恐怖。朝鉴啧了一声,难得起了点善心,盯着沈纵颐说:喂我说小姐,您就不能不想别人了吗?就您这幅尊体,如此繁重多思,可不得将您压得死死透不转气来。您可歇歇吧,您不累,属下看着都累得够呛。沈纵颐皱眉,红唇微启。朝鉴还以为她要恼羞成怒骂她,谁知道听见她娇娇弱弱地说了声抱歉可别抱歉了。他才是罪该万死,就不该多那一句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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