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我希望你与我合作。苏行章说,你品性正直,必不忍纵颐在此魔窟受尽折磨。邬道升敛眸,声音低哑:你要如何帮?您杀鬼除妖可将泰半家财赠与您。苏行章郑重地承诺道,说到家财报酬,他忽而变了脸色,有些羞赧地抚平衣襟上褶皱,说:剩下一半的家财我想给纵颐做聘礼她若不要我,我便将聘礼赠她做盘缠。邬道升定眸,凝重地看了他半晌。苏行章几以为要被拒绝时,又忽地听到这道士说:好。多谢!邬道升冷眼乜过苏行章的笑,转身离开。苏行章则坐到石桌上,撑着脸望向房门,守着屋里的人。他始终担忧她。出屋之前,他回眸看了看,女子撑着手臂呆望着枕头,很是懵懂无绪的样子,让人瞧着十分揪心。苏行章思及此,无声叹了口气。纵颐纵颐纵尔欢颐所乐,你究竟何时才能真正欢乐起来呢? 得逞今廿真是个好棋子。沈纵颐倚着床头, 纤白手指抚着湿润唇瓣想。若非这小子闯进来作妖,邬道升也不会渡这心头血给她。道士的心头血到底比凡人的血更有用些。这几日里苏行章似乎察觉到她需要血液,每日早晨总是放半碗的血在她桌上。沈纵颐不喜欢端着碗大口喝血, 那般粗鲁的动作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茹毛饮血的野兽。她更喜欢咬破苏行章的脖子, 但他总是害羞, 宁愿割开手掌放远超她需求量的血, 也不敢叫她搂着亲几下。一连几日都是如此, 沈纵颐渐渐厌烦,本欲今天就将此事说开了,没成想今廿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助她成了事。邬道升的几口心头血至少能让她饱腹三日有余, 最重要的是, 沈纵颐发现喝下他的血后,自己体内开始有了鬼力。鬼力属于她的力量。她正在变得强大。可也不能干等着邬道升施舍他那点恻隐心,她得有个稳定的血源。道士之血和修炼成人身的厉鬼之血。沈纵颐思及那日的红衣厉鬼,心神微动。同为邪物,沈纵颐和鬼怪的最大区别便是她以血为力量来源,鬼怪们则靠吞噬同类鬼魂来强大自身。厉鬼修炼出人身后, 对魂魄的需求量空前增大,所修炼出的肉体鲜血对他们反而是鸡肋。
比起苏行章邬道升,养一只有人身的厉鬼天天放血喝反而是最方便有效的。反正厉鬼全身血流尽了也不会死。目前为止, 沈纵颐只见过一只有人身的厉鬼,便是那红衣鬼。眼前浮现出厉鬼离去时阴狠的眸光,沈纵颐微微一笑。他必然是认识她的。说不准自己也认得他。只不过那面具阻挡了她的探究。这红衣鬼既是春雨镇的杀人凶手, 入夜后自会出现, 沈纵颐勾着发尾思忖, 如何能出今府呢?又怎么让邬道升顺理成章地带上她去捉鬼呢?沈纵颐忽而起身到了妆台前坐下,她凝眸望着镜中的脸, 白润中有了血色,是健康的模样。自百年前测出废灵根,不顾体质而强行修炼的那时起,她的脸色便始终泛着苍白病气。没有哪一刻完全像此时一样眉目生动活艳过。纤指爱抚脸颊,沈纵颐怔然地回忆起凡间。严厉慈爱的父皇、温柔善良的母后、数不清的宠爱她的人她做公主时,最喜欢被一大串人前呼后拥着,穿上最华贵的裙衫扑蝶又摘花。那时修仙长生于她不过浮云,她生来拥有掌控一切的权利,哪里还在乎甚么长不长生。倒是身边的人都铆足劲要做天下撑着脸望月沉思,想着想着思绪竟真的沉落下去,手一松,歪倒在石桌上。风过竹动,满院清辉如银屑,一道修挺黑影无声落至月银中央。感受到汹涌的鬼气,沈纵颐攒眉,不动声色地躺着。不知名的厉鬼驻足于她的窗棂前,站了会儿,手掌抬起又放下。沈纵颐只听到一点叮铃轻响,浮动起深不见底的夜色,不过很快,这点声息终被吞没,她的耳边再次恢复了寂静。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