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拳打脚踢声此起彼伏,少年蜷缩着身子抱紧头颅,一只眼睛被拳头打肿了,他只能闭起双眼,让雨点般的拳头和鞋底砸在他的背上、腿上、腰上这就是他从小到大经历的事情。即便闯过了无数次鬼门关,但是这次挨打,他还是以为会被打死。如果真能死了的话那该多好奴仆们不堪入耳的辱骂声入滚烫的沸水般灌进了他的耳中,他的耳朵从小接受着这些污浊的声音,这些声音掩埋了他对悦耳动听的渴求不知过了多久,奴才们手打酸了,脚踢抽筋了,于是慢慢地停了下来。此时,沈合乾出宫前才换的绸衣已是遍布血污,被打破的身体到处流血,昨夜磕破的额头也血关大开,暗红的血汩汩地往下流淌。温热的血流出便变得冰冷,冰凉的血流进眼中,腌得双眼刺痛无比。沈合乾颤抖着手摸了一把眼角,咸湿的泪水混合着血水触目惊心,紧接着这些东西流进了他嘴中。更苦了。痛苦地将浑浊的泪液舔进嘴中,沈合乾呼吸困难地想到,幸好没在殿下面前哭过幸好他这幅懦弱不堪的样子没被她看过众人歇了会儿,见沈合乾已是奄奄一息的状态还在颤抖着身体哭,便都幸灾乐祸而又充满成就感地笑了起来。瘦小男人也笑了会儿,而后走到沈合乾面前蹲下,一把扯住他的头发迫使其昂起头来,望着少年被血泪脏污的脸,又大声狂笑。狂笑过后,他低头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脸:好好说话不听,非得犯这下贱是不是,现在,你还说不说不行了?沈合乾右眼青紫肿胀,嘴角开裂流血,他却咧着嘴好似笑了下,不、行。嘭!男人猛地惯下他的头,然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凄惨的他冷笑道:进了宫就是不一样啊,硬气不少,只可惜还是只贱种,不打你你就嫌不爽是吧!兄弟们!男人回头怒吼,正要吩咐众人再开始打。是时从门外走进一个驼背老头,重重地咳了声。众人见到来人,纷纷谄媚笑道:哎,管家您来啦。您老人家身体还好啊,又咳嗽啦?老管家笑了笑,才六十几岁脸上的皱纹已经像老树树皮一样纠结缠绕了,不笑还好,一笑起来那连在一起的皱褶便像流动的树皮,显得有几分狰狞。他余光瞥过被打得半死不活的沈合乾,口中心疼道:胡闹!你们怎能把世子打成这个样子,若是世子爷有个三长两短,你以为你们还能有荣华富贵可享?
管家这一提醒,众人忽而想起,若是沈合乾死了,五王府又后继无人,那么这王位是要被收回去的。王位一旦被收回去,那么田地月银也是要随着收回的!不想不重要,一想顿时冷汗就簌簌下来了。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沈合乾,只盼着他吊着口气,别真死了断了他们的财路。老管家吩咐仆人把沈合乾带进后院躺着,其中一人犹豫道:要不要请大夫,他万一挺不过来的话原以为管家会同意,谁知他竟然只是捋了捋胡子道:暂时不必。大夫都是外人,别徒惹事端。库房里不是还有些上好的金疮药,多弄些给世子爷敷敷。谈及库房里那些金贵的金疮药,管家浑浊双眼里闪过几丝不舍。但是为了吊着沈合乾的命,他也只好忍痛让出了。希望这个杂种不要不识好歹,忘了他这份恩情。沈合乾在管家来之前,已被瘦小男人那用力一摔给摔晕了过去,是以并不清楚老管家的所作所为。他晕倒之前还在想到,不知老管家去哪儿了,管家若是在,定会阻止几番的。这偌大一个王府,也只有这一位可敬的老人是真心待他的了。第二日傍晚,沈合乾昏昏沉沉地醒了。两日一夜水米未进,他是被生生痛醒的。醒来时身侧空无一人,两目一望方发现自己躺在最低等的下人房中。本来习惯的场景,可沈合乾莫名感到比疼痛还剧烈的落寞。或许是因为曾享受过病醒便有人关切他的声音,现下尽数失去,他才会感到无尽的孤寂。嗓子好像被灌进了火炭一样灼痛,沈合乾用尽全力翻下床,伤口毫无意外地裂开了,血迹缓慢地从伤口中渗出,濡湿了他本就脏污的里衣。奴才们脱了他的衣服上药,也顺便把衣料华贵的外裳抢走,只给他留下了这身血浸湿后又干了的里衣。房间里连杯子都没有,何论有水。沈合乾艰难地走到门口,扶着粗劣的木门,他坚持不下去了,太痛了。如果就这样死了的话好像就能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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