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慕稚睡得很好。开考那天,廖松琴送他去考场,在一众或殷殷注视或絮絮叨叨的家长中,廖松琴一派云淡风轻,看起来十分沉稳。慕稚看着他,突然笑出声。在廖松琴不明所以的视线中慕稚摆摆手,进了考点。第二天下午,慕稚走出考场,在人群中轻易找到廖松琴。他带着慕稚吃了考前一直想吃——但被廖松琴以油腻为由严令禁止的汉堡,晚上两人看了正在全球巡演的音乐剧,厅内冷气太足,廖松琴怕他着凉,问人要了毛毯。慕稚把自己裹在暖融融的毯子里,眼瞳亮晶晶,一眨不眨地看着台上翻飞的舞裙。回家后,廖松琴对他说:“明天开始继续加油,晚安。”晚安。一夜好梦。高考前夕慕稚睡得很晚,廖松琴看到他房间整夜亮着灯,没有说什么。只是慕稚发现书房的灯也开始亮起来。两盏灯遥遥相对,隔着走廊,打开门就能看到对方的一举一动。渐渐的,慕稚的房门也开始大敞。慕稚侧头,能看到廖松琴的一侧肩膀。他不坐在办公桌后,而是坐在靠门的沙发上。廖松琴有时看书,有时戴着耳机办公,安静到慕稚时常要确认他是否睡着。睡前,慕稚下楼热牛奶,顺手给廖松琴也热了一杯。廖松琴放下笔电,调侃他,“要长高了。”慕稚不服,要和他比身高。廖松琴起身,自然地贴近慕稚,他们近得呼吸可闻,身后的实木书架装饰着顶灯,照得廖松琴脸上的每一寸纹路都清晰无比,像一尊俊美的塑像。慕稚兀地脸热,连连后退,说自己要睡了。廖松琴一无所觉,等慕稚躺到床上,帮他关了灯和门。高考那天,慕稚走出考场,风拂过他的额发,人海里廖松琴那么显眼,抬头就能看见。他仰着头,走进有廖松琴陪伴的第一个夏天。他们去了一座海岛。出成绩那个月,慕稚班里几个家里富裕的合计着订了机票,去鸿州岛,吵嚷着不让父母跟去。廖家名下有家酒店开在那里,除了受慕宁所托,廖松琴本身也不放心一群小孩自己出远门。他们嘀嘀咕咕,廖松琴勉强算个大哥哥,还能提供住宿房间,跟去好像也无妨。于是飞往鸿洲岛的飞机上,廖松琴穿着特意翻出来的牛仔裤,上身印花衬衫,坐在第一排竖起耳朵偷听小孩们说话。同学a:“我靠,你们看许月,她有c了吧?”同学b:“不知道穿泳衣什么样子……赌不赌,我赌连体的。”“我赌比基尼!”
廖松琴皱起眉。正要再听,肩被人拍了拍,他回过头,慕稚居高临下看着他。“我想坐你旁边。”也好,省得跟那群没教养的臭小子凑在一起。廖松琴像个参与暑期活动的志愿学长,欣然把助理赶去小孩堆里,又问空姐要了果汁。“睡一觉就到了。”慕稚温顺地闭上眼。窗外浮动的天光照到他脸上,像撒了层薄薄的糖霜。原本廖松琴怕自己在场他们会放不开,打定主意就算听到一些过头的话也只当自己聋了,为此眉头不展,好几次想要起身把自家小孩捉过来,干干净净带下飞机。但慕稚太乖,从来不附和那些话,甚至主动找上门。廖松琴替他盖好薄毯,放下遮光板,想:慕宁真是撞了大运。如果这是自己的弟弟该多好。到了下榻的酒店,那群刚解放的高中生休息的休息,闹腾的闹腾,半点不让人省心。廖松琴知道他们晚上肯定要聚在一起玩,于是单独开了间套房,客厅大,随他们闹。他半夜起来看了一下,慕稚不知所踪,大概是早早回房休息了。第二天,豆芽菜们张罗着去浮潜,其中一个豆芽菜的家长联系了项目,专车接送,廖松琴似乎没有跟随的必要,独自留在了酒店。他看着慕稚上车前朝自己挥手,在门前站了许久,一时有几分无所事事。“你哥不跟过来吗?”许月坐在慕稚身侧,“他专程过来陪我们,有点不好意思。”慕稚收回望向酒店门口的视线,笑了笑,“他有工作要处理,本来就不能随时跟着我们。”“是你表哥?”“不是。”慕稚顿了顿,“比表哥更亲近一点。”许月迷糊了,比表哥更亲近,那不就是亲哥?但慕稚亲哥不应该也姓慕吗,她怎么听到别人称呼他廖先生……到了地方,慕稚拉住许月,提议女生去另外半边沙滩玩项目,自己则往男生聚集的项目走去。许月没有多想,带着几个姐妹高高兴兴跑去了东边,留下一群扼腕叹息的男生。其中一个撞了撞慕稚,“你怎么不把人家留下,兄弟们还想饱饱眼福呢。”慕稚岔开话题,“有人想吃椰子冻吗?”几人疯狂响应,打赌的话题无疾而终,还算愉快地回到了酒店。但到了半夜,青春期躁动的男生又开始作妖。他们问客房服务要了酒,混在果汁里。套间里气氛火热,许月喝了酒以后抱着闺蜜唱歌,最开始提议喝酒的那几个男生也趴到了地毯上,连爬的力气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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