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睛,跟着廖松琴出了书房,走到房门前正要进去时,手腕又被人拉住了。“想热牛奶。”廖松琴松垮地握着他,视线不看慕稚,“和我一起去。”慕稚悄悄挣了下,果然,依旧挣不开。他认命地跟着廖松琴往下走,厨房亮着小夜灯,盈盈暖光照出廖松琴唇角的笑,在昏暗的光影下有些诡谲。“今天跟你说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廖松琴面容半明半暗,下颌冷硬,目光又暖融融的。在这种注视下慕稚莫名发怵,一阵寒凉的触感攀上他背脊。慕稚小声回,“哦。”“我让你别放在心上你就答应得这么快。”锅里的牛奶小幅度沸腾着,廖松琴似笑非笑,“不让你去见他,你就装听不到。”慕稚继续小声,“没有装听不到。”他只是吓傻了,廖松琴当时自下而上看过来的那个眼神,好像会把人吃了似的,让慕稚直觉不能说话,否则会有很可怕的后果。虽然那之后廖松琴什么都没做。热完牛奶,慕稚捧着杯子喝了一半,剩下的实在喝不下去,总觉得嘴里发腻。廖松琴接过他的杯子,“胃口越来越小了。”他把杯子放进厨房,角度问题,慕稚看不见他进厨房后的动作,只知道水声过了段时间才响起。廖松琴洗完杯子走出来,带着慕稚上楼。这次总能回房休息了,慕稚屏气凝神拉开房门,身后没有动静,廖松琴安静地站着,没出声也没阻拦。他心里松了口气,回过身想对廖松琴说晚安,结果刚侧过身子,就见一道身影近在咫尺,吓得他险些叫出声。廖松琴竟然跟着他进了房? 因为欲望廖松琴不声不响的,欺身上前。慕稚在黑暗的房中后退一步,磕磕绊绊,“你、你不是也该睡了。”“书房太冷。”“我不觉得,”慕稚眉头皱起来,“而且你又不怕冷。”这时房内光线一变,廖松琴收回按在开关上的手,低头看着慕稚,明亮的光将他照得纤毫毕现,包括微微抿起的嘴角,“我冷。”“……那怎么办。”廖松琴不说话。慕稚没辙了,指着床边的薄毯,“你把被子拿走吧,我用毯子就够了。”他见廖松琴还是不动,索性自己走过去,俯身单膝跪上了床。廖奶奶怕慕稚冷,准备的被子厚而大,能把整张床铺满。现在慕稚跪在床沿,费力地伸长胳膊把被子往怀里搂。柔软的衣料沿着身体曲线自然下垂,勾勒出他清瘦的腰身,往下是浑圆的弧度,随着手臂的动作不时颤动两下。“……”廖松琴骤然变了脸色,别过身,在窗边的软塌上坐下。慕稚捧着被子,站起身,迟缓地发现了廖松琴的动作,“你在干什么?”
“看文件。”慕稚深吸口气,“……一定要在这里看?”廖松琴还是那套说辞,“书房太冷清。”他两条长腿交叠着坐在榻上,为了坐得舒服,还在腰后垫了个靠枕,举止自然,仿佛在自己家一样。……虽然确实是他家。廖松琴手指不时在屏幕上划两下,像是终于注意到慕稚的目光,抬起头,便看到慕稚气鼓鼓地抱着被子,一双眼睛瞪圆了,看起来愤怒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这才端正了态度,放下平板,询问,“我想在这里看文件,可以吗?”“不可以!”“你关灯好了,当我不存在。”“不行!!”慕稚胸膛上下起伏,他手里还紧紧攥着被子,把下半张脸挡得严严实实,他气息不稳地喊:“你出去!”廖松琴:“不要。”慕稚结结实实被气到了,他猛地一扔被子,跌坐在床边继续和廖松琴对瞪。然而不得不承认,慕稚心中还有几分愕然。这个赖在软榻上不肯离开房间的人竟然是廖松琴,就好像一夕之间地位颠倒,廖松琴成了年纪小的那个。这个弱势方对着慕稚笑了笑,好心情地问,“这么生气?”“……”“阿稚,你是怕我打扰你睡觉吗?”廖松琴坐起来,手肘撑着膝盖,两手交叠在下颌处。他歪了歪头,“我会很安静。”慕稚有气无力,“不是安静的问题……你坐在这里就会影响我。”“为什么?”慕稚不说话了,他觉得廖松琴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带着答案问问题,为什么非要让慕稚亲口说?他只能略显烦躁地答,“因为你很吵,呼吸都吵。”廖松琴也没了言语。这么对坐一会儿,慕稚觉出不对,“你在干什么?”廖松琴端坐着,面色如常,只一双黑沉的眼有些湿润,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又指了指鼻子,抿唇露出个笑。他的面色肉眼可见地涨红,慕稚都看呆了,反应过来后大步上前扯住廖松琴的脸。“你有病啊!”慕稚两手齐上,把他的脸往两边扯开。嘴唇被扯出缝,空气进入鼻腔,廖松琴呛咳着躲闪,脸上还挂着笑。慕稚更气了,“廖松琴!你几岁了?”今夜的廖松琴完全变了个样,如果说雪地里的他令慕稚寒毛倒竖,那么现在的廖松琴就是个傻子,幼稚地试图证明些什么,哪怕落在慕稚眼中全是些莫名其妙的伎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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