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把廖松琴的额发吹乱,遮住了点眉眼。他的表情有些可怜。慕稚没有被迷惑:“我拒绝有用吗?”“当然有。”廖松琴笑起来,“我说了会做给你看,接受与否,全在于你。”可他的神情却怎么都不像容许慕稚拒绝的样子。晚颂还没结束,慕稚不想贸然打扰,在露台上无所事事地站着。廖松琴也不说话,看着他。“……”慕稚被看得起鸡皮疙瘩,“这也是你行动的一部分吗。”廖松琴说“不是”,伸手,替慕稚捻掉随风飘到他发上的棉絮。慕稚身体习惯了廖松琴的接近,十分乖顺地原地不动。等他想起不久前的对话,又猛地挡开廖松琴的手。“不要动手动脚。”慕稚严肃道。“啊。”廖松琴挑了挑眉,“遵命。”时间临近傍晚,慕稚接到了慕宁的电话,对面不知说了什么,他犹豫一秒,如实道,“不是,廖松琴在我旁边。”慕宁又说了什么,慕稚向着教堂外走去,“好,我们马上出来。”廖松琴自觉跟上。穿过一排排摇曳的烛火,慕稚站在穹顶下,最后看了眼教堂。晚颂的人们念完最后一句祷词,有序地起身离场。好像一支隐秘的乐曲终结,各人奔向各人的生活,只留下微笑的圣像屹立在高台。他不再停留,转身出了门。天上下着连绵小雨,慕稚和廖松琴站在屋檐下,散场的人不断从身边经过,偶尔激起水花。廖松琴默不作声,绕到了外侧。慕稚移开视线,当没看到。廖松琴追人会是什么样?慕稚以前难以想象,现在依旧没有实感。他瞥了眼斜前方挡住风雨的廖松琴,拿出手机,偷偷搜索:怎么追人。‘怎么追一个对自己没感觉的人,这五个步骤看完不后悔。’‘不知道怎么追女生?三招反人性认知,轻松拿下。’反人性?慕稚下意识要点进去,又清醒过来。往下划拉了一通,终于看到个像点样的。‘首先,追求一个人的第一步,是要到ta的联系方式。’没什么帮助,早就有了。慕稚继续下划。‘第二步,寻找ta感兴趣的话题,每天主动出击。’嗯……有点道理。慕稚默默记下,如果廖松琴找自己聊音乐剧、乐队,或是别的什么话题,那就是在主动出击。他一定要冷漠相对,让廖松琴没法把话题进行下去。
‘第三步,时不时约ta出去玩。’好,不去。‘第四步……’慕稚手指顿了顿,快速瞟了廖松琴一眼,确定对方没有在看自己,微微侧过手机屏幕,继续浏览。‘……与ta相处时,多些肢体接触。’这不就是廖松琴刚刚做的吗!慕稚松了口气,还好他制止了,这一步已经防御住了,好险。然而继续往下看,慕稚的眉头又皱了起来。‘第五步,给ta制造惊喜,送小礼物。’‘第六步,制造邂逅,经常在ta面前出现,多多露面才有机会刷好感哦!’什么啊,慕稚想,这就是追求吗?那廖松琴岂不是在他读大学前就在追他?无稽之谈。慕稚忽然觉出自己行为的愚蠢,删除了搜索记录,远处车灯划破雨幕,慕宁下了车,打着伞快速走近。慕稚钻到他的伞下,看廖松琴撑起另一把,雨水顺着伞沿不断滚落,砸到他脚背上。说到底,廖松琴的追求就和旺里的天气一样,阴沉多雨,变化无常,当真的人就会成为错信天气预报的傻瓜,被淋得浑身湿透了,还只以为是自己没带伞的错。慕稚暗暗握拳,廖松琴要追就追,反正他才不会动摇。“怎么不是陆隅陪你?”慕宁坐在副驾,问后排的慕稚和廖松琴,“他是不是只顾着自己玩了?”“没,只是今天想去的地方不一样而已。”“那松琴想去哪里?”慕宁调侃,“你别太惯着阿稚,去哪儿都陪。昨天不是通宵了吗?也不知道抓紧补补觉。”慕稚鼓了鼓脸,偏头看窗外,不说话。“我自己想来的。”廖松琴简略地答,“觉什么时候都能睡。”后脑勺对着他的慕稚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哼哼。“啊,你也喜欢这种地方。”慕宁有些惊讶,“以前艺术鉴赏课你不是能逃就逃,期末论文都差点写错论题,现在这么有艺术素养啦。”慕稚嘲讽地哼哼。“哎哟,看来是被阿稚传染的……不对,这个叫熏陶,”慕宁莫名感慨,“我这么多年都没被他熏陶到,你这个代理哥哥倒做得好,跟阿稚越来越像了。”廖松琴面不改色,“只听过弟弟像哥哥,没听过反着说的。”慕宁“嘿嘿”笑,“反正你疼他,就比我少一点点。”嗯。慕稚皱鼻子,都快疼到床上去了。休想得逞!到了餐厅,慕宁先一步落座,慕稚习惯性在他对面坐下,刚一坐好就猛地警觉起来。他想起身,身边光影一暗,廖松琴拉开了座位,正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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