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进了屋子里,并不大亮,江枝是睡够了醒的。一醒来,就觉得背后热乎乎的,腰间也有什么东西,很沉地搭上来。
他手往腰间摸,抓住了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臂,与其说是搭在他腰上,不如说是怕他跑了似的,紧紧圈住了他整个腰,他用了点力把它扯出来丢回给了背后,然后转过身,面向这只手的主人,也就是他背后那个热乎乎的东西——江榄。
江榄的睫毛很长,现在眼睛是闭着的就更明显了,脸微微发红,由于靠得太近,江枝能清晰感受他的气息,没来得及感到别扭,他就发现了有点不对劲。
太热了,虽然两个人睡是会更暖和,但会这么热吗?江榄呼吸出的热气洒在他脸上,他手抚上江榄的额头,不用再摸自己的他都知道了,冬天里哪有人刚醒时额头是这么烫的。
他没叫醒江榄,叫醒后发烧的人就会开始觉得痛了。
轻手轻脚地下楼,用手机搜了一下,给江榄把粥煮上,就出门到附近的卫生院开了些药回来,回来的时候粥快好了,再把白菜切成稀碎的小条儿,放进锅里一起煮了。
盛了碗白菜粥,端了杯热水上楼的时候,江榄刚好醒了,哼哼唧唧地,叫江枝,又烧得口干舌燥了,叫得连自己差点都听不清。
江枝打开房门,把东西先放一旁的桌子上了,端了把椅子到床边,把江榄扶起来:“醒了?”
江榄还是发不出清晰的音节,只能嗯嗯地回答。
他把水拿过来,递给江榄:“先喝点热水。”
江榄才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病得浑身都痛,手也没什么力气,伸过来想接过杯子。
家里的杯子都是玻璃杯,杯壁和杯底为了扛摔一个比一个厚,本身重量就不轻,江枝怕水冷得快,接得也满,此刻看到江榄绵软无力的手,拿它怕是够呛。
“算了。”江枝伸手把江榄的手按下,把杯子送到他干渴的嘴边,倾斜了一点角度,“喝吧。”
江榄就算烧得再迷糊,脑子也有单独的神经留给江枝,他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
“你发烧了,还有感冒。”江枝认真地盯着他,怕水洒出来了,他喝一口,他倾斜一点送一次,“应该是昨天下午,虽然有太阳,毕竟是冬天,你那么久只穿一件衣服,被山上的风吹着了。”
江榄的身体一向不怎么病的,没想到老天爷不仅给棉衣穿,还给病生。
难受是真的,但看着眼前关心照顾自己的江枝,他忽然觉得,老天爷还是有点东西的,有些情意他还没坦白,老天爷就先知道了。
他喝了几口后江枝就把水放一边了,把粥端过来递给他:“现在有点儿力气了没?”
“嗯嗯。”他乖乖点头,把碗勺接过来,自己埋下头开始舀。江枝把粥盛出来后加了一点猪油和酱油,让味道闻起来和吃起来都挺香的。
江榄吃了几口后突然抬头,自以为恢复了点,只是扯出的话还是嘶哑的:“怎么……没放辣椒?”
难为他对着一碗已经足够超越白粥这种东西本身色香味的白菜粥说出这种扯淡的话了,江枝知道他在开昨天中午那盘炒白菜的玩笑,给病号了个面子,笑了一声,佯装起身:“我去加点儿。”
“诶?诶?”江榄着急地从嘴里发出两个音,拦住了作势要走的江枝。
躺床上都不能动不能喊了,还要挑衅,江枝看着他这幅样子也是好笑,也是怪自己昨天没提醒他再怎么还是得把外套穿上。
“快喝吧。”江枝坐了回去,怕江榄喝得不自在,拿出手机,屈起一条腿开始看手机。
江榄边喝边偷看江枝,这个姿势使得江枝看起来更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痞气,微低着的头,只看得到眼睫偶尔抖动,稀碎的头发垂落下来,从中窥见骨感分明的下半张脸,薄薄的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像很多人说的那样薄唇的人薄情。
手不经意地搭在屈起那条腿的膝盖上,修长的手指落在有心看着的人的眼里,就是冷春水边还未生新芽的树枝,细瘦的三节,刚刚把他的手按下去给他喂水的时候,江榄就感受过了那种触感,是略带着冰凉的,也是能将他灼烧出火焰的。
他把碗给江枝看:“喝完了。”
他今天才算知道了白粥不仅解饿,还解渴,降火。
江枝把碗接过来,起身后把那杯水放在了江榄够得到的地方,说:“我下楼了,你先躺会儿,半小时后我再给你倒杯水来你喝药。”
江榄点点头,看着江枝走了。风寒感冒严重就严重在全身没一处舒服的,像和谁打了一架似的,哪哪儿都酸痛无力,偏偏症状轻一点的头,发起烧来也不遑多让。江榄躺下来,痛得睡不着,不可避免地,脑子里出现了昨晚的江枝。
他有些认床,老家的床又是木板床,铺了床垫比起广城的也有点硬,老家的晚上很静,很晚了他还是没睡着,背对着他的江枝却早已呼吸均匀。
他不想大动作把人弄醒,所以只是把手臂搭上了江枝的腰,江枝侧躺着,腰间凹陷下去一块,抱起来更瘦了,他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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