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闷油瓶从门里接出来后,山上突然下起大雪。我们冒雪赶了半天路,路况越来越不好走,胖子多次气喘吁吁的跟我商量停下休整,等雪停再赶路。
看着眼前越来越大的雪势,理智提醒我冒雪继续赶路并不是明智之举,却再三缄默着没做回应。
我还浸在刚把小哥接出来五味杂陈的情绪中。一下子的如释重负让十年来紧绷的神经骤然舒展,冲的我一下子有些腿软。我要逃避,担心他刚出来跟我开口就是告别;我要抓紧他,对他难以言状的感情几乎把我吞没,我不时的回头张望,想要盯紧走在后面的人,怕他又不告而别;紧张张家人半路杀出来把他掳走。在多种情绪的压力下,原以为已经好转的焦虑症似乎又开始隐隐发作。
焦虑症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也不知道,更不想赘述。我可以不动声色的压制情绪,即使毫无食欲也能强迫自己进食维持机能,以此保证在地下室暗无天日的四个月里能够有条不紊的一遍遍推算演练计划。正常的机能是可以勉强维持,而唯一没法控制的就是偶发性的肌肉抽动。
好不容易把闷油瓶接出来,我只想带他立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一刻也不停留。闷油瓶不在的这十年已经够折磨我了,如果他再出什么岔子……我不敢再想什么如果。
我全身的细胞都在躁动不安,只要还没离开这里,没到雨村,紧张和焦躁始终如同一场无法平息的风暴,让我无处躲藏。
胖子看到我垂着的微微颤抖的手,欲言又止好一会,终是没再劝我,只是凑到我身边重重的拍我肩膀,低声说:“放心,胖爷我一定看好小哥,包一个完整的小哥跟我们去雨村养老。”
我听完这话一阵惊诧,想故作轻快挪揄胖子胖子几句,胖爷什么时候竟然能说出这么感性的话,开口的时候才发现喉咙哽着,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带的牙齿也咯咯作响,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这幅样子从见到小哥的时候或许就开始了。难怪闷油瓶刚才看我的眼神里皆是探寻。
我不再逞能,平静了好一会,哑声说:“小哥还没答应和我们一起回去。”
“我去问问?提前问他知道个准信也比现在提心吊胆的强啊。”胖子知道闷油瓶和我们背负的不一样,他也有他要完成的东西,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也没再像之前一样给我打包票安慰我。
“找个机会我来问,先赶路。”我不想再说这个可能令我更加焦躁的话题,握紧手中的登山杖,加快脚步。
胖子很期待我们三个以后在雨村的生活,我也是。无论是围炉煮茶还是听雨小院,我们对雨村的憧憬里从来不会缺席任何一个人。
我不想看到被小哥拒绝后失落的胖子还要委婉的安抚情绪不稳定的我。想由自己开口确认,直面现实,期待又紧张。就这样不自觉地拖延着,好像晚一点再晚一点问,闷油瓶答应的概率就会大一点一样。
我转身看了一眼走在最后面的小哥,确保他还跟在那里,像今天无数次确认的那样。却发现原本在后面一直低头看路的闷油瓶也在盯着我。
我俩隔着一段距离,沉默对视许久,他像是要和我说点什么似的,突然快步直直的朝我走来,瞬时跟我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我心中警铃大作。
他要说什么?让我和胖子先回去?他有要完成的东西?要去哪?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也不想面对。权当作没看到,提速往前走的更快。仿佛觉得小哥追不上我、保持不跟他说话就不用面对他要走的事实似的。闷油瓶看我提速走了,好在也没有过来追我。只是胖子突然被我甩开好一段距离,不明所以的挠挠头,也加快前进,不至于和我太远。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已经彻底暗淡袭来,寒风在夜里呼啸而过,雪也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风在耳边呼啸,如刀子划过面庞,刺痛而冰冷。
我听见小哥和胖子在后面说了些什么,却因为和他们的距离太远听不清内容,无所谓,我不好奇。
过了一会儿,胖子在后面大声嚷嚷了几句,我仔细听来,像是在喊我。
是在喊我,是要跟我说什么。
看着胖子一张一合的嘴,我的焦虑瞬间以几何倍速暴涨,脑中绷了几天的弦一下就断了。只觉得耳边嗡鸣一片,像是个卡带的老式电视机,听不见,也处理不了任何信息,大脑宕机得一片空白,身体却高度紧绷。
我想逃避,我想离开这里。
事实上,我也确实这么做了。
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似的,我拔腿就往前跑。不亚于当年遇到禁婆跑路的速度。
胖子哪曾想我会突然发疯,见我跑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闷油瓶已经追出来一段距离他才操了一声,大喊着让我停下一边拔腿追上。
我像是被魇住了似的,来接闷油瓶舟车劳顿几天,又背着沉重的装备冒雪赶了一天路,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在飞奔上了,脑内一片空白,连思考都变得困难。
一下子跑得太快,我的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