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刀俎。
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凭什么?
侍砚闭上眼,感觉仆人折断了自己身上的箭,并不处理伤口,而是任由它们留在肉里。
人命贱,却也贵。五两银子能买个人,但治不好刀伤箭伤。侍砚手上、肚子上插着箭,除非碰上菩萨显灵,否则没有死以外的选项。
他好恨。
可是恨着恨着,又很委屈。他做错了什么吗?那些卖了他、买了他的人做对过什么吗?窑子里有人信佛,她说这辈子做下九流,是因为上辈子犯了错。侍砚见过那么多犯了错的人,他们下辈子也该是下九流吧?但为什么是下辈子呢?他想让他们这辈子就遭报应。
侍砚躺在地上半梦半醒,他好冷,冷到冒汗。耳边有好多人在说话,他不知道他们是谁,隐隐约约地,他意识到快了,他就快摆脱这泥潭般的现世了。在离开之前,他愿意再看一眼。
睁眼,看到了梅君。
她又来送饭了。叶夫人想让他们活着,或许明日,或许后日,又要将他们装扮成新的乐子供她消遣了。
叶夫人上过战场吗?她见识过死亡吗?如此残忍的游戏,是从军中带来的吗?
侍砚拔出右臂的箭支,感觉温热的液体流了满手。他好想去问问叶夫人啊。
粥桶翻倒,同血花溶在一处,满地的腥味。
梅君倒下,侍砚从她脖子里拔出箭头,门外的守卫被惊动,拿着棍棒逼近。
一棍落在头,一棍落在腿。侍砚满脸血污,瘸着条腿将箭刺入一人胸膛。
身后的奴隶们后知后觉:“杀人了!”
又有人说:“快逃!”
房门大开,两名守卫被解决,但是更多的脚步声在逼近。
侍砚一气冲至主道。时下流行四合院,每一进都呈“口”字型,内外院以主道相连,中间设垂花门。因是乡下的庄子,这院子只有两进,碍于内院的女眷,护院只在外围巡视。奴隶们被关押在最南面的倒座房,是离仆人与护卫最近的地方,想要逃出去难上加难。可若往内冲,守卫就松懈多了。正院只有十多岁的小厮,垂花门多为婆子在守,夫人的大屋人手足,却都是丫鬟。
侍砚不求逃命。
他一路杀至大屋,身上没有一块好肉,右臂软软垂下,已是使不上劲了。护院的叱骂声接近了,侍砚撞开挡在院门口的丫鬟,逢人就刺,终于跌跌撞撞地摔进卧房。
他杀了外间守夜的人,连滚带爬地来到叶夫人床前。
真可笑啊,死到临头了,这两人还在行房。
王怀秋扳开大腿,后面张着一指宽的洞。他夫人腰上系了根假阳具,顾不得赤身裸体,去拿墙上挂的弓。
叶夫人身上全是疤,如一只雌虎般欺上前来,想拿弓弦套住侍砚脖子。
对于杀人这事,侍砚已经麻木了,他任由弓弦勒进肉里,不等叶夫人绞下他的头,先将断箭送入她的胸口。叶夫人的手绵软无力,那么细的弦,连皮都没擦破,抓住箭杆的力道也很浅,侍砚一扯就收回武器。
他握着滴血的箭走近王怀秋。护院已经来到这间屋子,因此他是被一棍敲到床上的。
头破了,鲜血滴到秋少爷脸上,同他下巴上那滴精液黏在一起。他沉溺欲望的双眼看到侍砚了,但没有认出来,一声尖叫散在他喉咙,是被侍砚刺破的。
棍棒一下下落到侍砚脊背,他吐出一口血,想就这么死在王怀秋的尸体上,可是弓弦又套上来了。
护院的攻击停了,有人骑在他腰上,想要勒死他。
“用力……用力啊!”
是叶夫人,她还能动吗?
可是侍砚已经不想动了,这弓弦跟挠痒似的,远不及身上其他地方疼。
好疼,然而还没死。
连叶夫人都伏在身上不动了,他依然没死。
有人踩着血泊逼近,露出一角白色的衣袍。
“张方,你打算如何处置?”
是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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