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好一会儿,吹来的风还沾着沉闷湿气,纪乔随着同行的朋友下车休息。
周围几个朋友有下车喝水的,有拿出手机拍照的,有晕车干呕的。同行的一个女孩子深深呼吸了口湿润的空气,注意到旁边有名男生,顺口问一句,“诶,你也是来拍照的吗?”
纪乔顿了顿,侧头确定女孩在和他说话,遂摇摇头,“不是。”
“大学生?”女孩子蹲下来,指尖点着泥泞路边遭风雨摧残的绿植,“我叫祁瑶,也是放假来停云山玩的,想拍几张苗疆的照片回学校。那你来苗疆是干什么?”
——你去……停云山的苗寨……找祭司。
纪乔无故想起他母亲乌溺在医院病床前最后的叮嘱。
莫名其妙一句话,纪乔听不懂。还没等他问为什么,余光比听觉更快感觉到心电仪原先跌宕的起伏倏然成了一条直线,警告声刺耳而匀长。
乌溺逝世那天死得并不好看,甚至可以算惨烈,她睁着的眼睛、微启的嘴里断断续续向外流出黑血,像被诅咒了一样。她瞳孔涣散得厉害,眼睛却合不上,直勾勾盯着天花板,仿佛心愿未了。
他的母亲,临死前也只留给纪乔一道百思不得其解的难题。
“我是学建筑的,按苗寨的结构来画设计图。”
纪乔垂眼说。做人最忌讳交浅言深,他没说实话,目光落在湖边漂浮的雾。
就在乌溺去世后的一个星期,他放暑假了。可能是乌溺的遗言总让他烦躁不解。那几天做梦,他总梦见苗寨里奔流湍急的瀑布,梦见奇花异草漫山遍野,梦见老少在河边洗衣,来来往往的人皆身穿苗服。
他就在银饰碰撞叮啷响中惊醒。
,暂时得不到证实。纪乔只能猜测,这群蛇不敢靠近自己,那么回车的路就有了一丝生机。
“你们跟紧在后面,我开路。”纪乔低声向他俩道,言毕他绕到前面贴着车身走。
秦闻抓着杨骈的手臂紧跟他,两人时刻注意着不远处亦步亦趋的蛇群。
离车门的附近的黑蛇较少,纪乔有意识地横腕前行,银竹支着头睥睨盯着那片黑影。
没多久,那些张着獠牙的毒蛇吐着信子后撤了,几人每走一步都惊心。车内还有紧贴在窗口,时刻关注这边的祁瑶和应玄行,衬得气氛既诡异又暗藏几分剑拔弩张的戒备。
纪乔很快摸到车把门。
咔哒,冷风怒吼着刮进老旧面包车。
门开的那一瞬间,蛇群突然迅疾般扑向后头的杨骈与秦闻,仿佛要作最后的生死一战。
“快点上车!”纪乔扭头转向四周尝试找出点什么武器,无果。
最后还是他一把抓过小蛇就向杨骈那边扔去,恍惚中他好像还能看见半空那抹银色愕然睁大了墨绿蛇瞳。
没有人注意到,银蛇在缚到杨骈颈上那刻,原先坐在窗边拨弄腕上银饰的应玄行猛然站了起来,那双异色瞳覆上薄薄一层怒意,他回身作势要立即下车。
应玄行才出去,正巧撞到刚从车门迈上来的纪乔,下一瞬还有跌跌撞撞跳进来的杨骈。
秦闻负责断后,他用尽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和最大的力气关上车门,那刻整辆车都震了一阵很长的余波。车门缝还掉下来一个淌着血的蛇头,它深红的眼瞳大睁着滚落到应玄行的苗服下摆。
这蛇估计是想在关门的一刹那挤进来,却没有想到速度还是不够快。
应玄行俯腰接过爬向他的银竹,祁瑶急忙检查他们有没有受伤的地方,秦闻和杨骈失力般坐倒在地喘气,额头满是冷汗。祁瑶见他们明面上都没有什么大碍,也如释重负地舒口气。
尼古丁的味道从驾驶座弥漫,老陈朝满是烟头的小垃圾桶又续了枚,叼着新烟发动了车。
雨滴滴答答拍在雾气朦胧的窗,面包车摇摇晃晃又往前开,当前已经隐隐可见苗寨阔大的雏形。
秦闻摆着手,大大呼吸着空气,“这次……这次真的,我回学校得和他们吹一辈子。人蛇大战,victory!”
祁瑶正要揶揄秦闻几句,视线转了转,留意到旁边的纪乔。
从上车到现在,他一言不发,只是垂头以手按着右臂,比起可能是在揉按,更像是在捂住什么。
祁瑶咂摸出不对劲,刚要靠过去问,就有人更快地略过她,径直攥住了纪乔的手腕,她愣愣转头。应玄行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纪乔却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力气很大,但好像还是在收敛,“别捂着,把手松开。”
纪乔只好讪讪收了手,随即听到祁瑶不敢置信的抽气声。
就见那只肤色苍白的手臂上有两道小血洞,因为没有东西挡住,现在正往外渗着深红的血。而受伤的人低低辩驳道,“快进来的时候,不知道哪里突然蹦出来的毒蛇。”
其他人不由想起应玄行不久前说的那句话——这种蛇,剧毒,被咬了6个小时之内就得打血清。
祁瑶扭头问老陈,“司机,现在绕路回医院要多久?”
老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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