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骈不死心地继续转,“不应该啊,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不受控了。我才买了一个月不到。”
附近有不少老型吊脚楼,但感觉十分落败,应该是很久没有人住了,屋檐覆满了落叶,栏前灰蒙蒙的。他们奔逃了一路,疲累感从骨头的每条缝里钻出来,秦闻试探性的问,“那不然……我们进去休息休息?感觉没人。”
祁瑶问他,“万一进去看到人呢?”
秦闻坦率道,“那就直接说我们来借地休息休息,礼貌点呗,我们又不是不会苗语。”
几人商量一番,最终决定进屋歇力。祁瑶咳嗽两声后先敲了敲门,不料手才按上门,老旧门板就吱呀着自动缓缓向内打开,好像有阴森森的冷风随愈发宽敞的门缝里缓缓渗出来。
她试探性地问了句,“有,有人吗?”
女孩略害怕的颤音在屋内空旷轻灵,只轻轻震落了屋栏下的一小片旧尘,久久没有人回应。
苗寨吊脚楼一般分为三层,一层放杂物养牲畜,二层住人,三层储谷。秦闻摸了摸一楼放在墙边的红木椅,指腹立刻染上厚重一层的粉末。
“不用问了。”秦闻甩甩手,“这么厚的灰,至少好几年没住人了。”
一楼的四个墙边角暗得看不清晰,他们就没有再久留,而是沿着木质楼梯往上走,脚步声闷闷沉沉的。
墙上挂着一些照片,有些是风景,有些是三三两两合照的苗人,但难以分辨哪一位是这间吊脚楼的主人。
二楼没有太多陈设,所有物件都落着极重的灰,他们不敢乱动别人的东西,就只在几张椅子上坐着喝水休息。到了住宿环境,私人用品就多了,侧边摆着台老旧电视机,秦闻打趣道这得是十多年前的款式了吧。
“但是这里的灰应该只是三四年的样子。”纪乔擦干净木椅上的灰说,“如果真的不住人了,那怎么还会有人过来打扫?”
秦闻耸了耸肩,表示不知道。
电视机旁边摆了一张照片,大概率是主人的。秦闻闲着无事打量了会儿,就笑,“好漂亮的女孩子,应该是离开这里了吧,去外面住了。”
这话吸引了他们,祁瑶也过去看,但她只看了一眼就皱起眉,“是很漂亮,但怎么照片是黑白的?”
“十几年前这里的彩印技术不发达呗。”秦闻随口道,“1984年左右中国才开始普及彩照,这里还这么偏僻,黑白照片也很正常。”
杨骈犹豫着开口,“可是……楼梯上也有她的照片,是彩色的。”
秦闻眼神瑟缩了下,结巴道,“可能是……是这张照片好看……?”话到后面,他自己都不确定。
这个解释太苍白无力,黑白照片大多不吉利,哪怕拍得再好看,谁又会堂而皇之就放在外人拜访的客厅里,自己天天看着难道不膈应吗?
大家相望无言,空气诡异了好一阵,有什么想法在暗暗滋生,但没人真正敢道出口。秦闻又坐了一会儿,总觉得不安定,“我怎么觉得,这里好像有人一直盯着我似的。算了,你们休息好了吗?”
一言得三人点头,杨骈赶紧收拾东西,“我也觉得。这里好怪,我的指南针还在不停的转。”
几人匆匆下楼,再次经过楼梯那面照片墙,纪乔下意识多看了两眼。偏偏就是那随意一瞥,他硬是停下了脚步。
祁瑶走过,见他怔怔的望着一张群体合照,不由也看过去,“怎么了吗?”
纪乔紧紧盯着合照上站在最边沿的那个女人,就像害怕戳破一场梦般,手三番四次举起又落下,等真正触及到照片冰冷的触感后指尖却又蜷了蜷,“这是……我妈妈。”
他绝对不会认错。
照片上神色冷淡的女人,就是乌溺。
她年轻的模样和中年相差不大,永远精致漂亮,眉眼总是清清冷冷的,携着股不爱理人的劲儿。
“长得像吧。”祁瑶不是很相信纪乔能和苗寨扯上关系,“走吧,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好像……背后有人一直在跟着我们。”
这栋吊脚楼年久失修,还荒废很多年,阴气格外地重,室内温度都凉涔涔地下降。
祁瑶扶着失神的纪乔往外走,在他们快迈出大门那刻,纪乔回过神,又折返回去,好一会儿才重新出来。
山林起了很大一阵风,他收好照片出来,正好看到其余三个人仰着头在看二楼,面色惨白。杨骈最严重,已经腿脚发软地坐倒在地。
纪乔皱着眉,快步赶到他们身边,“怎么了?”
秦闻咽着唾沫,示意纪乔抬头,喉间哆哆嗦嗦抖出一句话,“你看……她长得像不像,照片里的女孩子?”
纪乔依言抬头,瞳孔骤然紧缩成一个点,视线里的二楼阳台处竟然站了一个穿着红色苗服的女孩子,从刺绣上看,应是囍服。
老屋废旧萧条,她却违和地干干净净,服饰崭新又明亮。
客厅似乎还隐隐传出电视机放出的老旧沙哑的歌谣。
女孩子的脸,就是那张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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