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像一尊雕塑似的站在李承泽床前,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了。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眼睛尽数被红血丝覆盖。
李承泽自尽未遂后,庆帝派了许多一队禁军到府上,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以防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那些人就守在李承泽卧房门口,一旦有什么动静随时都会冲进来。
李承泽闭眼休息片刻恢复了一些力气,继续冲谢必安说:“你去休息吧,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屋内有人。”
“殿下,请恕属下恕难从命。”
“你不困吗?”
“不困。”谢必安将眼睛睁得更大。
“有外面那些人守着,我寻不了短见的。”
“殿下,您怎么知道?”
“呵。”李承泽冷笑一声。他的皇帝父亲,是绝不允许他这样没有价值地死去的。
“那属下也不会走。”
“……”
李承泽无奈叹了口气,伸出手指指了指地上,“你在那里打个地铺吧,别站我床前。”
“是!”谢必安开心应下,迅速搬来自己的铺盖铺在地上躺好,让自己尽可能不出现在李承泽的视线之内。
外有禁军,内有侍卫,李承泽茫然地看着屋顶,一时想不出还有什么好的自尽方式。他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被绳子累出的印痕触感十分清晰。只差一点,只差那么一点他就可以解脱了。
怀中心事李承泽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但到第二天总算是恢复了一些精神,只是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他肤色偏白,这下更像是涂了脂粉,三天未能好好进食,身子比刚回到这一世又瘦了一圈,仿佛一阵风都能将人吹走。
李承泽不喜欢在屋内常呆,他只当没看见院内的禁军,太阳刚升起的时候便坐在院内的水池旁抛洒着鱼饵喂鱼。
“殿下,叶姑娘来看您了。”谢必安走到他身后说。
“哦?快请她进来。”听到叶灵儿的名字,李承泽的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上一世叶灵儿陪他走到最后,即便他身处绝境都没有抛弃他,这份恩情,李承泽不会忘记。
叶灵儿依旧穿着一身侠客的装束,马尾高束,英姿飒爽。其实她与李承泽并不相熟,上次相府家宴算得上是二人第一次说话,自己虽然反感皇帝赐的这桩婚事,但李承泽名义上已算自己的未婚夫,从林婉儿口中听闻他出事,无论如何都该来看看。
“二皇子。”叶灵儿行至李承泽身后叫了一声。
李承泽将碗中的鱼饵放下,站起身转向她,脸上带着微笑。他请叶灵儿在水池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自己也跟着坐下,说:“叶姑娘,上次在相府还未来及好好跟你说话,你能来我很开心。”
李承泽的话叫叶灵儿感到有些奇怪,明明在相府二人还互相看不顺眼,经他这么一说仿佛跟老熟人似的。叶灵儿没有多想,目光被李承泽脖颈上的勒痕吸引。
“你自尽是为了逃婚?”叶灵儿问。
李承泽笑笑,“不全是,不过我死了能帮叶姑娘解决一桩心事,我也乐在其中。”
“我……我虽然不想跟你成亲,但也没有想真的要你死。”叶灵儿急了。
“叶姑娘,此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有负担。”李承泽冲她安慰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承泽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叶灵儿早听闻这位皇子殿下心思深沉,为人阴狠,但今日再见,总觉得这些传言实在与眼前之人沾不上边儿。她平时性子直,大大咧咧,心思不像常人细腻,但即便这样,她都看出李承泽眼中似乎充斥着淡淡的哀伤。
“你……有心事?”叶灵儿问。
“叶姑娘,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没有死掉,婚约可能短时间内还无法取消,只能先委屈你一段时间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叶灵儿只觉心中的酸涩地发疼。
“若是不嫌,吃过午饭再走吧。”
“啊……好,好啊。”
“谢必安,你去吩咐厨房一声。”李承泽对一旁的谢必安说。
“是,殿下。”
见谢必安离开,李承泽又看了一眼周围的禁军,冲叶灵儿招了招手。
叶灵儿将脸凑近,李承泽压低声音说:“叶姑娘,帮我个忙可好?”
“什么忙?”
“去替我找下范闲,就跟他说我找他要一样东西,请他成全我。”
“什么东西?”
“他会明白的。”
李承泽想明白了,昨天自己醒来的时候谢必安在场,范闲就算想帮自己也不可能蠢到当着自己侍卫的面给自己毒药。他师从费介,精通毒艺,杀人于无形,再伪造个什么突发重疾易如反掌。自己与范闲是敌人,更是知己。自己如今只能将希望寄托他身上,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心意,赐自己一个解脱。
谢必安返回之时叶灵儿已经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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