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这里还住着人。
而那个人是谁已不言而喻。
他沉默地望着顾九。
幡然醒悟。
此前种种串联了起来。
根本没有什么“拒绝”。
是他被嫉妒蒙蔽了双眼。
是他不停地逃避,却未曾正面质问过对方。
是他冲动了。
还将一无所知的顾九抛弃给他人。
像物品一样。
整整八年,
要不是他无意点进了屏蔽信息里,发现了几千条顾九发的短信。
——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他知道这人可能会向关崆打探消息,却还是在五年前将上级紧急调兵的消息告诉这位老友,说这一次任务,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他怎么这么狠心?
在那个离开的晚上,冷漠地看着响个不停的手机,在抽完一支烟后无情地把对方拉进了黑名单。
不顾对方意愿地,将对方扔给了他的生母——尽管对方是个因失而复得而感激无比的女人。
他突然不敢进门了。
这次他是真的不配了。
——在一次又一次地伤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后。
然后他看到了顾九望着他的眼。
静静地看着停在门口的他,什么也没说。
可谢醺为此感到心疼。
他看到了那个只能无条件接受一切的顾九。
——不管是他的离开,还是死亡,
都只能站在原地。
被迫接受。
在无数个他看不见的日子里。
一遍又一遍地打着他的电话,一次又一次地发着信息。
没有回音。
他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
谢醺恍悟,
他只能用余生来补偿这个人了。
他笑了,笑得真心实意。
像多年前一样,他将对方压在门板上。
俯身深吻。
“还一直住在这呢?”忍不住摸摸对方的头。
“…嗯,”顾九眼睛就没离开过他身上,“假期会来住。”
“之前那个小朋友呢?”他状似无意地提起。
对方抬眼,却是问:“为什么离开?”
太直接了。
“我那天看到他亲你头发。”他笑着,附在对方耳边低声说,声音里却没有半点笑意。“我嫉妒得要疯了。你说他怎么敢呢,怎么敢觊觎我的东西?”
“……”青年却抬眼沉沉地望着他。“可是你把我让给了他。”
谢醺哑然。
原来也不是没有怨的。
“……对不起。”
“还把我扔给了我母亲。”青年继续说,“却不知道我其实比你先认识她。”
“她是我小学老师。”
这句话是真的震惊到了谢醺,他急了,“那你为什么没跟她走?”
青年依旧是沉沉地望着他,眼里是深渊。
他说,我只有你一个家人。
尽管你只养了我五年。
却是无可替代的,唯一的亲人。
——我的父亲。
青年又继续问。
你去执行任务,还有可能回不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
一遍又一遍地翻着那些新闻。
每次点进时都提心吊胆,生怕看见烈士两个字后接着你的名字?
“对不起……对不起……”谢醺只能抱着对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他轻柔地吻去青年眼角上的泪珠。
青年突然将他拉低,狠狠地吻上他,撕咬着他的嘴唇。
可还没几下,却突然温柔了下来,像是不忍心般舔自己咬下的伤。
谢醺只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他半抱着对方进了自己的卧室。
当看着这里俨然一副住着人的样子时,他笑了,语带促狭。
“……在这睡了多久,嗯?”
揉揉对方脑袋,他意味深长地说:“成年了吧?”
___
深夜,谢醺见清理得差不多了,打算去阳台抽根烟再睡。
谁知他一动,某人就攥着他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露出一大片肌肤,上面落满吻痕。
嗓音沙哑地问:“……去哪?”
他无奈,宠溺地揉揉对方脑袋。
“去抽根烟。”
到了阳台,望着深蓝里几点渺茫星光,他叼着烟,倚在栏杆上,拿出手机。
翻出“关崆”两个字。
发了条信息:今天谢谢了。
对面很快回了,却是一个字:滚。
他吐出一口烟,笑了。快速地敲了几个字:诶,关鸱你是人吗。搞到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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